两个人各执己见,谁都不服谁。
出川菜馆的时候,吴勇有些生气地问我:“去看守所,见赵志强,你还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这个就去赵志强的老家,把他的爸妈请过来。”
“去,当然去。”我说着,上了自己的车。
不管怎么样,不管强仔有多恨我,我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的。
跟着吴勇一起来到看守所。
再一次见到强仔,却没想到强仔还是满身的戾气,对于见到我这件事情,显得很愤怒。
隔着厚厚的玻璃,强仔被看守所里的狱警押解着出来,看到是我,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吴勇见状,对着强仔身后的狱警挥了挥手。
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强仔,又被生硬地拽了回来。到我面前的座位身边之后,那个狱警把强仔手上的手铐打开,把强仔的一只手拷在了座位上。
强仔一脸不悦地瞟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说:“又来干嘛?”
“来看看你。”我面无表情地说。
强仔把脸撇向一边,不愿意看我。
我轻轻叹口气,说:“强仔,还记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吧,宿舍四个人,我和你的关系走的最近。一起上课,一起逃课。一起坐在宿舍楼顶抽烟,一起到学校对面的网吧通宵。咱们两个头对头睡了四年,没有什么话不说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
强仔把头转向我,打断我的话,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就想和你一起回顾一下曾经艹蛋的青春。”我回答说。
强仔冷冷地笑道:“像我这种人,哪配有什么青春可言。”
“莫小棋,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我大学时候的女朋友,也是我初恋。去年我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房子的事情,最终分道扬镳,我拉着你喝酒,哭的跟孙子似的。大学四年生活,我和莫小棋的感情,你是自始至终的见证者。我想你能够体会到,分手的时候,我有多绝望。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幸福,都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怎么给我突然提起你莫小棋了?”强仔怔了怔神,问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接着自己的话说:“大四下学期,实习结束,准备毕业论文的时候,我跟莫小棋搬出学校宿舍,同居了。你应该也不会忘记,那一天,我让你陪着我的一起到药店,买安全套的场景,我第一次买这种东西,有些胆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拉上了你。一进药店,我红着脸唯唯诺诺地对药店的那个阿姨说,‘要一盒安全套’。那个阿姨像是见惯了大学生买安全套似的,见我唯唯诺诺的样子,还非常豪爽地大声笑着说,‘小伙子,这么腼腆,怎么买个安全套像是做贼一样啊。’我的脸刷的一下又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似的。阿姨问我,要什么牌子的,我脑子一懵,转头就问你。”
我说到这,强仔本来冷冰冰的脸上,闪出了一丝笑意,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你这孙子,大庭广众之下,转头问我。我他妈的当时也是一个脑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是你用,又不是我用,你问我买什么牌子的?’,说完,我就后悔了。”
强仔说着,用手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接着说:“现在想想,当时我的话刚说完,药店里那么多人,煞有介事地带着异样的眼光,盯着咱们俩看,我真想跪下给他们解释,咱们俩真的不是同志,我他妈的更不是受。”
我跟着也笑了笑,说:“看到你这么开怀的笑,我心里舒服了好多。”
强仔顿时脸色又板了起来,叹口气说:“都过去的事情了。”
我微微点头,说:“我拿你当亲兄弟来看待,所以,我一心是为了你着想。我承认,你现在被抓获,有一部分责任是由于我提供了线索,我也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还是那句话,虽然你现在身处这个看守所,没有自由可言,但至少你还活着。你不知道,那天你把银行卡交给我之后,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拿着一把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对我喊,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说完,你就扣动了扳机,那个场景至今还深深的镌刻在我的脑袋里,挥之不去。我害怕的要命,出了一身冷汗,真怕梦里的场景会变成现实。”
强仔开始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接着说:“大学四年,对我弥足珍贵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女朋友,莫小棋。一个是我的好兄弟,赵志强。莫小棋离开的我的时候,我颓废到了极点,你,赵志强,如果也离开我,我肯定也会一蹶不振的。”
我话说到这,强仔开始抬起眼睛,看着我说道:“说吧,就别卖关子了。”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如实告诉警方。这是你最好的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于是直奔主题。
强仔脸色一沉,说道:“姜军,你真的太天真了。可能还没有学会一个词,叫身不由己。”
我无奈地长舒一口气,说:“什么叫身不由己。想想你老家的爸妈,他们就你这一个儿子。他们才是身不由已,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阶下囚。”
强仔脸色上肌肉抖了抖,咬着腮帮子,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