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袁世凯虽然树大根深,不好对付。但在皇权体制下,袁世凯何尝不慌张、害怕?当他听说载沣“将对袁不利”的消息后,也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无计可施。
一九零八年十二月三日。袁世凯怀着无比的委屈和幽怨,带着他的姨太太和亲信们。孤独而凄茫的离开了北京。
袁世凯被排挤出京后,清末政坛再次发生或大或小的地震,袁世凯的私党一个个清除:邮传部尚书陈璧被革职;徐世昌内调邮传部尚书,东三省总督由锡良接替;黑龙江布政使倪嗣冲被查办;民政部侍郎赵秉钧被斥,载沣接管警政;江北提督王士珍自请开缺……
表面上来看起来,这是载沣和袁世凯的斗争。但实际上。这是以载沣为首的满族亲贵派和奕劻、袁世凯集团的权力之争。
载沣主政之前没有自己的人马,他所能接触到并信任的,也只有象载泽、善耆、载涛、载洵、毓朗等人这样的满族亲贵。而这些人不管有才无才,都迅速的集结在载沣周围,成为一个皇族亲贵集团。载沣集团都是一批新发家的少壮亲贵。他们当时手无实权,要想获得权力,必须排斥当时的实权派奕劻、袁世凯集团。
所以,杀袁世凯和保袁世凯的问题,早已不是什么维新与守旧、帝党与后党之争,也不是满汉显贵之争了,而是这一伙亲贵显要和那一伙亲贵显要间的夺权之争。
扳倒了袁世凯后,摄政王载沣首先要抓的就是军权。他当年作为“谢罪专使”到德国的时候,德皇威廉就曾向他传授保持皇权的秘诀:要有足够数量的军队,并一定要由皇帝直接掌握。
由此,载沣得出一个结论:皇室要抓军队,皇族子弟要当军官,兵权一定要牢牢的控制在皇室手中。
于是,载沣刚刚接班便下令建立“禁卫军”,也就是主要用来保卫皇帝和皇宫的军队。这支军队主要从陆军中挑选精壮士兵,并兼从闲散宗室中选出一些人组成,由载涛、毓朗和良弼担任训练大臣,并任命排汉思想最厉害的良弼为禁卫军第一协统领官。
除此之外,载沣又命陆军部尚书荫昌兼任近畿陆军六镇的训练大臣,接着载沣宣布设立海军部,以载洵为海军大臣。如此一来,陆海军都归载沣的两个弟弟载涛和载洵主管了。
看得出来,载沣抓军权非常坚决,行动也算迅速。但是,他的做法不但引发了地方督抚们的抵制,就连皇族内部的将军都统们在背地里也是怨气冲天。
道理很简单,原来的地方总督、巡抚、将军等都有一定的调兵权,而现在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请示军谘处,这些人不但感到不便,更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损害。
……………
突然出现的变局,使陈文强和复兴会高层都集中了注意力,紧盯着形势的不断变化,革命大发动的时间也因此推后。
时间跨入了一九零九年的三月,清廷的政治地震还在进行,但局势已经逐渐明朗。
摄政王载沣激流勇进,大刀阔斧,这新官上任的几把火烧得——真是好啊!
陈文强拿起草拟的电报再度审视了一遍,轻轻点了点头,时机到了,可以开始发动了。
尽管时间推后,但准备工作一直没停。相反,因为时间较充裕,准备工作倒是更加充分了。
不仅仅是人员、物资的调派囤积,陈文强在袁大头被开缺出京后,便派人前往河南慰问一下老袁受伤的心灵,并带去了几本书,还帮着袁大头架设了电台,以便他与旧部和陈文强能保持联络。
话不必说得太透,时机未到,但这条线建立起来,革命成功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载沣虽然在朝廷中貌似取得控制,但地方上和军队中,袁世凯的势力远没有被拔除,这也为袁世凯的东山再起提供了可能。
而且,载沣任用亲贵的做法也令很多汉族官僚感到反感和不公,正如美国学者恒慕义所指出的:“载沣几乎毫不具备做摄政王的一切必要素质。他无力节制他的兄弟和其他王公显贵,他被迫授予他们政府高位,而不考虑他们的能力。因此,他失去了许多有才干的汉族官员的支持。”
这样很好,在革命爆发后,很多本来会站到载沣一边的汉族官僚会重新站队选择,甚至会成为革命的助力。
北洋军嘛,既然革命军不想与之死磕,那拴在北洋军脖子上的绳子还是由袁大头来牵着为好。
陈文强想了很多,很久,认为现在应该是一个革命发动的好时机,比预期的还要好。
“大人,这电报——”陆耀宗等了一会儿,见陈文强又陷入了思考,不禁轻声提醒。
哦,陈文强自失地一笑,把电报递过去,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你等一下,还有几份电报也要一并发出。”
陆耀宗点了点头,接过电报粗粗浏览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上海、郴州、衡阳、崖州、西南军政府,还要通知铁路巡警、武装警察,以及船运公司等等。整个行动将是周密的,将是倾尽全力的,为此,陈文强不敢有丝毫大意。
而且,他要计算,计算着北洋第五镇和湖北第八镇所要求补充弹药物资的日期。一经发动,便要尽量使这两支部队缺粮少弹,战力大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