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我到门口去看，下面摆着个坛子，里面装满了黑狗血，还用朱砂和糯米抹在台阶的缝隙里头，这是防鬼的法子，让外头的鬼进不来，也能让屋里的鬼跑不掉。

“我根本不是老头的儿子，我就是个野鬼，前几天出车祸死掉了，也没有鬼差来勾魂，我就四处游荡着，然后就被老头给抓了。”

阴曹大乱，鬼差哪儿顾得上来勾你的魂？

“他把我带回来，说我是他儿子，要住在这个身体里头。”

孙军吓得面色发白，“我来时，这里头的前一个鬼还没死，他告诉我赶紧跑，老头是用我们来滋养这个身体，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活过来。”

身体是滋养三魂七魄的躯壳，人死后，魂魄就散掉了。老头抓了鬼魂，反过来滋养身体，这倒像是养僵尸的法术。

孙军身体里的男鬼苦苦哀求着我。

“吃饭啦。”

老头喊我们过去，孙军很怕他，乖乖坐着吃饭。吃完饭，老头让他回房里休息，他不敢不听话，一直求救地看着我。

老头很热情，留我们住宿。

马九千一口答应了，他悄悄跟我说：“你要查事情，那就留下来，做什么也都方便。”

我点点头，因为老头准备的晚餐我一口没动，推说胃口不好，这会儿就想出去买点东西。马九千陪着我出来，我指着排长队的烧烤摊，让他给我买个鸡腿。

啃完鸡腿，我们往回走。

马九千走在前面，我拿了一张符纸，快走几步跟上去。

从刚才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马九千那么谨慎的一个老江湖，怎么会大口吃掉老头准备的东西，还敢在那个阴气重的屋子里留宿？

算命瞎子告诉我，带我去25号的人肯定有问题，会不会说的是马九千？可他没有理由害我啊。

这会儿到了夜里，阳气衰退，阴气上涨，无论是僵尸还是鬼魂，都到了活跃的时候。就算精通高明的法术，能够掩藏自身的身份，总有一些气息是没法子完全消除地，无阴鬼毕竟是极少数。

我靠近他，符纸贴着他的背，毫无反应，说明他不是鬼。

马九千突然回头，吓了我一跳，问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声音？没有啊，哦，估计是我听错了吧。”

我敷衍过去，吸了口气，镇定心神，又拿出一个铜铃靠近他。

无心铜铃也没有反应，说明他不是僵尸。

两样东西都不管用，这么说，眼前的是个大活人，真的是马九千，难道是我疑心太重了吗？

我们来到25号，老头给我们准备了一个房间。

我没敢睡着，后半夜感觉有人摸了过来，一拳打出去。马九千捂着鼻子，痛的眼泪都下来了，低声道：“我发现一点不对劲儿，你跟我来看。”

外头的堂屋里亮着香烛，很暗很阴森。

孙老头从神龛里头拿出一个恶鬼像，割破了手臂，把血滴上去。他手臂上是一道道的疤痕，新皮长出来，旧皮还没掉，还有些疤痕是新的，伤口结了黑疤，看起了非常恶心。

我听他嘴里念念有词，念的是恶鬼咒，这是拜鬼的法术。

恶鬼像嘴巴突然咧开，把鲜血给喝干净了，吐出一口黑气。

孙老头用个碗盛着，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

孙军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苦苦哀求道：“大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想去阴曹投胎。”

“哼，你就是个野鬼，能够拿来滋养我儿子的身体，是你的福气。”老头掰开孙军的下巴，把黑气倒了进去，强迫他吃掉。

孙军神色痛苦，黑气削弱了他的鬼魂，变成养分补充给了尸体。

马九千低声说道：“我早就发现这老头有古怪，居然抓鬼来养尸体。咱们冲出去，抓他个现行。”

我还没说话，他就推门闯进去。

“老头，快住手，不要再错下去了。”

孙老头看到我们，阴险道：“哼，我为了复活儿子，什么都不管了。喂养恶鬼像，花掉了我大量鲜血，正好你们送上门，我就杀了你们做祭品。”

马九千冲上前，一拳打下去。

老头桀桀笑着，眼珠子变得漆黑，他喷出一口黑气，这是有毒的尸气，差点把马九千熏得晕过去。

“薛良人，去帮忙。”

我一声招呼，薛良人就冲出来了，拿刀去砍。他是鬼，不怕尸气，但是老头浑身硬邦邦地，刀砍上去，居然也不觉得痛。

马九千叫道：“李霖，你快去把孙军身体里头的鬼拉出来。”

孙老头急了，叫道：“不准，不准你去害我儿子。”

他被马九千和薛良人缠着，我跑过去，拿着铜铃扣在尸体脑门上，把里头那个可怜的鬼魂给抓了出来。

“谢谢，谢谢你，”尸体忽然露出诡谲的笑容，一口朝我脖子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