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你的地藏菩萨搞不好还真的功德圆满了,她要度的并不是你搞出来的这个鬼村,也不是那虚幻缥缈的小阴间,而是由你的心造出来的这方地狱,境随心转,相由心生,你的心即地狱,相乃恶鬼,然后你让地藏菩萨度别人?这可能么?她第一个..也是最应该度的一个,其实是你呀!
看那样子准备揍我一顿的白姐姐忽然就愣住了,喃喃道:“是我么?要度的人应该是我么?这怎么可能呢?我一心向佛,从不敢有半点犯戒之处,即便骗来的福家村也精挑细选,个个有取死之道,怎么要度的人反倒成了我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刚刚那一番话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思路,一切唯心造,我根本就没听过这句话好嘛,我身边都是一群道士,平日里念叨的也都是什么北冥有鱼,后来改名叫鲲,还有道生一,一生二,二和谁又把三给生出来了,哪有人会跟我说佛教知识呢。
看着白姐姐陷入疯癫,一会捶胸大哭,痛骂这满天神佛瞎了眼,一会又痴痴怪笑,说什么夫君,洁儿这就来与你团聚了,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纠结,我真怕她忽然给我来一剑,带我一起去见她夫君,便好言相劝道:“白姐姐呀,佛性从不心外显,心生便是罪生时,我只听过自己做好人的,没听过逼着别人做好人,再让好人来帮助自己的道理,你想救夫君,假如他在地狱,那你就自己去地狱救他出来啊,救千万人是救,救一人也是救,你去地狱救一人便是地藏菩萨,又何必搞出一个菩萨去地狱帮你呢?”
白姐姐满脸呆滞,旋即便擦干眼泪,冲我遥遥一拜,诚恳道:“尊者一言令弟子茅塞顿开,请尊者带弟子去地狱赎罪。”
我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我可不去啊,你自己抹脖子就行了,我最多逢年过节给你烧点纸钱。”
白姐姐便跪倒在地,不住的向我磕头,满腔悲情的祈求我大发慈悲,领她去地狱为以往的恶孽赎罪。
我说这不是我不领你去,关键是我也不认识路呀,你叫我送你去还行,领你去就算了,而且我就是瞎叨叨几句,我可不是尊者。
白姐姐哭声大作,那额头砰砰的砸在地板上还不够,甚至跪走到我面前祈求,眼泪和额头的血迹就沾在我裤子和鞋子上,可这种要求怎么能答应呢?这分明是叫我陪她去死呀!
她求着,我拒绝着,最后白姐姐发了狠,又跪着后退,先向我磕头,随后抓起嫁妆剑满脸狠戾的说:“请尊者勿怪,事后白洁再向尊者请罪。”
眼看她准备送我去地狱,我急中生智,大叫道:“住手,你怎么还在执迷不悟,地狱由心造,你已清干净自己心中的地狱,又跑去找地藏菩萨做什么,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你自己后退几步就行了,干嘛要从这个地狱跑到那个地狱?你嫌地狱人少是怎么?”
胡言乱语一通,只求白姐姐别杀我,而她又被我这一席话给说愣了,看她再一次陷入痴呆,我赶忙溜着墙边躲她远些,心里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好端端的跟她啰嗦什么,她说啥就是啥呗,平时也没发现自己有这举一反三的本事,怎么发挥一次差点把自己发挥的挂掉了。
缩在墙角里,心有余悸的盯着白姐姐,却发现她的表情让我惊骇万分,那哭与笑揉.捏在一起,似在哭悔过往的不堪,喜迎将到的解脱,又好像痛哭流涕的感动这迟来的一天,一笑中释怀当初的苦难,总之就是笑中悲哭,苦中取乐,分不出是苦还是笑的奇怪表情。
而我心里则有个女人在感叹,是刘苍松曾经说过的,是对那官赐村天师棺鬼脸的解释。
我心中的女人说:“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我也不知道心中为什么会出来个女人,正要问问是谁,忽然感到一阵释放的舒泰,那感觉无法形容,太令人羞涩,直白来说就是一瞬间高.潮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忽忽往外钻,爽的我在地上哼哼唧唧,滚来滚去,飘飘欲仙兮,展翅欲去。
这阵舒爽持续了很长时间,具体有多久便不知道了,在那种状态下我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感觉回到现实中后,全身都空虚了,艰难的爬起来,见白姐姐仍保持那似哭似笑的姿势跪着,我小心靠近,喊了几声她也不理我,我心说这该不会是死了吧?
试探着推了一把,朵朵的白姐姐居然在我面前化为一滩白色的粉末,随后不知道哪吹出一阵风,这粉末被风挟裹着出了门外,也带着我的目光落到了黄土街上。
那一行人,吹吹打打,喜气洋洋,是鬼村所有人的村民,是小阴间里还有佛堂中的所有八臂菩萨,全都兴高采烈的向村外走去,我听不见声,但就是感觉他们一定很欢喜。
我目瞪口呆了,便看到这群人中有两个人转身向我,一个是白姐姐,粲然一笑,另一个则是小阴间的地藏菩萨,笑的温和又纯净,而我耳边则响起她的声音:“道兄,你助我度化地狱,我送你菩萨金身,一切妙法在心间,相见即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