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他会跟我吼几句,或者是质问我,用像钳子一样的手掐我,那才是傅容庭的风格,可他什么也没说,没做,我坐在他的身侧,恍若一名陌生人。
相比于暴躁的傅容庭,这样冷漠的他更让我害怕。
我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离他远远地,低着头谁也不看。
车子最后是在医院门口停下的,我愕然的看了眼傅容庭,他这是直接从医院去公安局的吗?
琳达刚准备下车,傅容庭对她淡淡吩咐:“送夫人回去。”
夫人,在他眼里,我还是他的妻子?
明明就只有五个字,却让我莫名地想要落泪。
琳达有些不放心,但傅容庭一个命令的眼神,她也只能作罢。
傅容庭依然没有看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打开车门,我注意到他的手背上青紫了一片,那是输液的针孔留下的。
我想说点什么,喉咙像是被卡住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目送着他步子不急不缓地踏上台阶,朝医院走进,琳达调转车头送我回去,其实我的心跟傅容庭比起来,好似更冷。
车子调转时,透过后视镜,我看着傅容庭停了步子,站在台阶上,回了头,目光一直看向这边,那抹落寞的身影渐渐地远去,我却终究没有让琳达停车,甚至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们看,我多冷血。
琳达没有送我回老宅,这个时候回老宅,恐怕刚进门就得被傅家那一群人给吃了,琳达送我回了公寓,我这从公安局回来的人,身上什么也没有,这房子的钥匙也没有,傅容庭是早就想到了吧,钥匙交给了琳达,她给我开了门,一点没因为我捅了傅容庭一刀,她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琳达将钥匙放在茶几上,又问我:“少夫人,你想吃点什么,我替你叫餐。”
现在已经中午了,可我没什么胃口,踌躇了一会儿我问琳达:“你们傅总怎么样了?”
这话说的有点冷漠,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说你们傅总。
琳达也尴尬了一下,回答我说:“医生说还得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傅总早上才醒过来,听说少夫人进了局子,没来得及做检查就去公安局接少夫人了。”
我知道琳达后面这番话是估计说给我听的,知道是故意,心里却还是震了震,他果然是直接从医院去的公安局。
我吐了一口浊气,双手抹了一把脸,歪头看着琳达,我问:“琳达,你说傅容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明白呢,你说我都要他的命了,他干嘛还要救我啊,直接让我蹲局子,坐个十年八年的牢,这样大家都解脱了多好。”
琳达看着我说:“少夫人,傅总为什么要救你,你心里不是都明白吗?我想就算那一刀子真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怪你吧,其实当知道傅总心口上那一刀是少夫人刺的,我十分震惊,再有一公分,那一刀子就刺中了心脏,傅总就……”她顿了顿问我:“少夫人,你真想让傅总死吗?”
再有一公分,傅容庭就没了。
想到那一刀,至今我都心有余悸,审讯时,我能亲口承受想要杀了傅容庭,可我在心底问自己,真的想要傅容庭死吗?
答案却是否定的,我是不希望他死的,那可是我爱的男人,我恨,却不想他死。
我心里是一个答案,回答琳达的却是另一个答案,我看着她说:“如果我说后悔那一刀没刺准,你会怎么想?”
她是傅容庭身边的人,她的问题,就代表了傅容庭,我就算不想让他死,也不会在嘴上说。
琳达眼底掠过一抹惊愕,我知道她一定会把这话传达给傅容庭,傅容庭不想我坐牢,刚醒过来就去接我,我又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可那又如何呢?
对付一个人,要无声无息的让人感到痛苦。
傅容庭,这是你欠我的,那一刀只是利息,本金我还要慢慢地收回来。
琳达不解地问:“少夫人,傅总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你如此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