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就有人影冒了出来,苍白着脸答道:“裘帮主受伤落败,借水而遁,如今不知所踪,应该是躲到哪里养伤去了。据我对此人了解,他的伤势未完全好转之前,是不会露面的。”
“老奸巨猾。”完颜洪烈低声嘀咕一声,却也无可耐何。
他的身边此时已经没了高手卫护,此时分外感觉到风寒水冷。
生怕就有哪个宋人高手,直接找到自己的隐身之地,杀奔过来。
这完全就没有安全感啊。
“欧阳先生呢?消息还没传来吗?”
接着,完颜洪烈又想到一件事情,控制不住的头痛欲裂了。
那位欧阳先生名声之大,实力之强,固然能让天下惊惧。
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承受得了自家侄子被一掌打成肉泥的现实?
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又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先派人找到他,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不得隐瞒。
同时,夸大陆冠英的武功修为,激起他的仇恨和好胜心……
就说,就说,本王的妻子儿子,也殁在了那一战之中。”
完颜洪烈心情万分沉重。
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次,倒不是演戏。
而是真的悲伤失落。
“王上,欧阳先生其实已经早就到了中原。刚刚有消息传来,说是重阳宫那里有人闯宫。
全真七子之一长真子谭处端被人一掌震死,五脏俱碎。同时还死了五个三代弟子……
并且,在同一天之内,离着重阳宫不远的活死人墓,也发生了战斗。
断龙石已是落下一半,有人带伤逃走。
据探子分析,闯宫和战斗之人,怀疑就是欧阳先生。”
“没想到,他对九阴真经,还是念念不忘。”
完颜洪烈心中先是一喜,又苦恼了起来。
今日对付全真教王处一,就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自己落魄得连老窝都不敢呆,狼狈逃到荒山野岭来落脚。
却没想到,欧阳锋那里直接就杀了全真七子之一,还不知会掀起多大风浪?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已是势不两立,他也不可能放下今天的仇恨,忘记被人追杀的耻辱。
两事并做一块,先想办法对付太湖归云庄再言其他。
否则,有着那么一个厉害的高手,成天盯着自己,那什么事情也别想做了。
“广撒网,四处寻找,尽快找到欧阳先生和裘帮主,此事不能再耽搁了。”
完颜洪烈眼神平静,冷然说道。
“是。”
身边的黑衣人轻声应下,身形一晃,就没入阴影之中。
……
杨林回到城里的时候。
就见到马钰和丘处机急急赶了过来。
见到杨林身上无伤,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丘处机性如烈火,此时虽然有些气喘,却是战意未减,“那铁掌水上漂呢,可是逃了?
没想到,连此人也投入金国一方,做了奸贼,真是可惜。
可恨我脚力不足,未能赶上,否则,定不会让他来去如此从容。”
“师弟,你还是改改这脾气的好……裘千仞此人,身手极其强横,一双铁掌名震三湘,可是够资格进行华山论剑的人物。
咱们师兄弟上去了,除非七人围攻,布下阵法,否则,根本就奈何不得他。”
马钰哭笑不得的说了丘处机一句,倒也没对他的勃勃战意多说什么,只是欣慰的笑道:“倒是陆师侄,这手剑术确实是巧夺天工啊,能融气血和内力为一炉,凝虚化实,想必是摸到了先天功的门道了。”
他说到这里,就若有所思,显然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初重阳先师,也是精气神合一,用出先天功来,威力无俦,天下无人能挡。
就算是弹指神通、一阳指、蛤蟆功和降龙十八掌……
在先天功胜人一筹的内力品质上,也是如滚汤泼雪,迅速败下阵来。
丘处机也是赞叹不已:“自重阳先师仙去之后,我全真教,已经再没有震慑屑小的能力。
先天功太过高深,贫道是怎以也悟不通透,大师哥虽说是摸着一点门道,在心境上面,也是差了一些火候。
陆师侄你能习得,真是邀天之幸,可喜可贺。”
所以说,丘处机这人虽然四处赌斗,从不服输,但是,真的责怪他的人却没有几个。
因为这人性子直。
他这时出言发自肺腑,是真的为杨林高兴着。
完全忘了在三月斗剑之时,杨林落了他的面子,把他当场打败的事实。
在他看来,输赢乃常事,气节不能丢。
这是一个认死理的老道士。
虽然不太好打交道,但是,只要摸清他的脾气,还是很好相处的。
而马钰呢,就是一派平和冲淡了。
性子沉稳至极,他甚至连艳羡的情绪也都很少。
杨林怀疑,这位掌教师伯,这么些年来,其实一直是在修练着金关玉锁十二重楼。
只不过,他还没修练成功,也就没有着手参悟先天功。
杨林笑道:“倒是没有悟通先天功,只不过,是借鉴了其中的一些理念,把气血和内力融为一体,用出部分威力来。
离着练成,还差得十万八千里,这个暂且不说,我师父那里如何了?”
“先前因为担心你一人应付不来,我与你掌教师伯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王师弟那里倒是不用担心。
只要药物齐全,拔除毒素倒也不是难事。”
丘处机抚须轻笑,说到这里,却又眉毛倒竖起来,“唉,十八年前的赌斗却是我输了,没想到杨康那小子竟是如此认贼作父,不记恩仇的性子,真是辱没祖上,也是我这当师父的失职啊。”
几人一路说着话,就来到王处一所居的店内。
城内此时已经基本平息了风波。
少了完颜洪烈坐镇,也就没了苦主,金国皇室,也奇怪的并不把这些小小风浪当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然没有继续搜查追踪。
如此行事作风,也让杨林看到了,当年威风八面,灭辽侵宋的女真一族,到底腐化堕落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基本上是关起门来,享受繁华。
只要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完全没有以前那种上下一心,想要并吞天下的狼子野心。
这是一匹老狼,早就吃饱喝足,只在默默等死。
而在北面呢,却有一只年轻的头狼,正野心勃勃的盯着,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当然,在极南边,更有一群绵羊,奋蹄吃草,无助徬徨。
……
听到丘处机和郭靖、杨铁心说起先前的事情,王处一差点就没惊掉眼睛。
看着自家徒弟,怎么都看不够。
心里则是在想,当初心血来潮,云了归云庄一行,可能是这一生之中,做得最划算的买卖了。
收了个徒弟,不但打杀了赵王府那一堆高手,连欧阳克和梅超风也死在他的手上。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打败了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可是能将将与天下五绝相提并论的人物。
如此战绩,再看看他的年纪,简直是匪夷所思。
就算当初的重阳先师,在他这个年纪,也不能有这种战绩吧。
全真教有此弟子,重新兴盛更胜往昔,简直是指日可待。
说过以往旧事,丘处机就面现惭愧的跟江南六怪认输。
十八年的赌约恩怨,一朝冰释前嫌,双方都是性情中人,自然就谈得热闹。
尤其是丘处机,对郭靖更是赞不绝口,声称啸天兄后继有人。
再看看杨铁心,又是眼含愧疚:“是我对不住老哥,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也教坏了孩子。”
“不怪道长,若非道长这么多年默默关注着,我想要找到拙荆,找到自己的孩子,恐怕就难了。”
杨铁心眼中全是沧桑。
笑着说道,并不介意丘处机的话。
说起来,他算是心愿得偿,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比起以前,却是要好上许多了。
丘处机聊了几句,与江南六怪叫过郭靖,让他拜见杨叔父之后,就呵呵笑道:“今日故人相见,破镜重圆……王师弟的伤势,也不再有什么妨碍,算是喜事。
那不妨喜上加喜。
当初郭啸天郭兄与杨老哥你们两人指腹为婚的事情,我可是还记着,不如今日就把这事定下吧。”
他笑得欢畅,想到十八年前的旧事,更是意兴飞扬,“当初对雪相酌,郭扬两位兄长豪气干云,两位夫人也是同时怀有身孕,还曾指腹为婚……
如今再次见面,已是恍如隔世,杨兄弟虽然生的是个儿子,但只当不存在就是。
幸好又有了一个十分乖巧的女儿,念慈姑娘一看就是秀外慧中,真是就让人喜爱……她的武功路数好像是北丐洪老前辈的路数,正是我道中人。
不如就让她与郭靖结成秦晋之好,岂不是一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