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给了半年时间练兵,王岳和郭勋各自培养出三千精锐,双方就要在校场一较高低,这一场比试可不一般。
过去王岳一直以天子近臣的面目出现,说的好听叫天子近臣,说不好听,就是幸进小人。尽管他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过人之处,但标签贴上了,就没有那么容易摘下来。
因此很多人谈起王岳,还是说全靠着皇帝宠信,没了皇帝支持,什么都不是。
但问题是一旦王岳练兵成功,这就是实打实的功劳,如果再加上军功加持,那就更不得了。
谁也不敢小觑王岳,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朝中重臣,还是举足轻重的那种。
所以对于很多文官来说,都盼着王岳栽跟头。
文官如此,那武将呢?尤其是勋贵呢?
这就更不用说了,王岳推动在顺天清丈田亩,那可是动了勋贵的根基,他又拿下了天津三卫,标志着世袭的武人也会受到冲击。
尽管有西山的煤矿,天津开海……这些利益输送过去,最多只能让勋贵放弃鱼死网破,可若是指望他们感激涕零,彻底成为王岳的铁杆支持者,那不是做梦吗?
因此这一次比试,就连老迈患病的成国公朱辅都来了,英国公张屯,咸宁侯仇鸾,还有一大堆的侯爵,伯爵,也包括京营的都督,指挥使,数量之多,几乎是在京文官的两倍。
大明朝的文臣武将,头一次站在了一起。
他们的目标很明白,就是来看王岳的笑话,只要这小子倒霉,就算是借钱,也要包饺子吃。
相应的,站在另一边的人就少得可怜了。
锦衣卫的陆炳来了,他没法子不来,朱厚熜已经说了,要拿新军取代锦衣卫的大汉将军,皇帝陛下说了,你们这些人不够威风,朕要重新选择,这可是锦衣卫前所未有的危机。
陆炳不能不来,他必须要看看,这个该死的王富贵到底玩出了什么花样,能让朱厚熜如此感叹?
在陆炳身边,就只有驸马崔元,辅国公崔士林父子,以及定国公徐光祚和徐延德父子。在这两对父子当中,徐光祚还是满脸的不情愿。
“我跟你们说,这事真的怪不到我的头上,我的建议王岳一句话都不听。这要是输了,就是他自己找的,跟我半点关系没有,可怜我的一世英名,这回全都完蛋了。”
崔元瞪了他一眼,“你就别吹牛了,你这么大岁数了,可曾去过战场?”
徐光祚不爱听了,“我没去过,那你去过?”
“我是没去过,可我儿子去过!”崔元十分骄傲。
可这话听在徐光祚的耳朵里,怎么像骂人啊!
“崔元,反正我可告诉你,万一这一次王岳输了,可跟我没关系,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遇上这么个犟种,他但凡听我的,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崔士林斜着徐光祚,冷哼了一声,没说别的。
懒得跟你费吐沫,瞧着吧,我师父的巴掌已经举起来了,很快就会抽在你的驴脸蛋子上,等着瞧吧!
就在这时候,内阁的诸位大学士,还有兵部尚书王琼,几位重臣,簇拥着朱厚熜,出现在了校场。
所有臣子将士,一起向天子行礼。
朱厚熜今天也弄了一身戎装。
上一次他的铠甲还是朱厚照的,这次这身却是工匠亲自打制出来的,通体金光,内衬明黄色丝绸,骑在黄骠马上,就跟个小金人似的,光闪夺目,毫无疑问,全校场最靓的崽,非他莫属!
这时候武定侯郭勋,还有太子少保,翰林学士,宛平知县王岳王富贵,闪亮登场。
王岳没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和士兵差不多的鸳鸯战袄,他这一亮相,弄得郭勋都忍不住笑了。
“我说王大人,你好歹穿着铠甲啊,怎么?嫌铠甲太重?你承受不住?那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吧!”
王岳微微一笑,“武定侯老当益壮,自然可喜可贺,只是你想过没有,假如到了战场上,所有的火铳都对准你,不知道武定侯还有没有办法刀枪不入啊?”
“战场?”郭勋放声大笑,“王大人,就凭你的那点农夫小卒,只怕上不了战场吧?”
王岳还是从容不迫,“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
这时候朱厚熜也道:“好,两军进入校场,让朕瞧瞧你们的本事!”
郭勋朗声大笑,转身跑到了战马前,飞身上去,整个工作,行云流水,半点看不出上了年纪的样子,当真是矫健如龙,凶猛如虎。
他厉声断喝,“入场!”
刹那间,骑兵在前,冲了进来,这帮骑兵都是郭勋从九边弄来的,其中不少甚至是蒙古人,他们骑术精湛,短短的时间,就在马背上翻滚腾挪,玩了无数花样。
这些人气势十足,嗷嗷怪叫,真像是一群猛虎。
郭勋看在眼里,不免得意,瞧见没有,这就是老夫炼出来的精兵!
他猛地打马,冲了过来,双手高举,那些狂躁的士兵看到之后,纷纷安定下来。他们集结成战阵,骑兵在前,步兵在后,郭勋三个儿子,各领一个千人队,趾高气扬,那叫一个得意。
该轮到王岳了。
这时候就见王岳缓慢走了两步,然后慢悠悠举起了一把号,对着天空,鼓足力气,用力吹响。
高亢的号角极具穿透力,整个校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下一秒,就听到了三声沉闷的鼓声回应。
紧接着就是整齐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三千名穿着鸳鸯战袄,手握火铳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冲了进来。
他们先是小跑,然后一声鼓响,迅速改变步伐,迈着步子,从君臣的前方经过,当邻近观礼台的时候,士兵又把腿抬高,重重砸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区区步兵,竟然走出来胜过骑兵的气势!
在所有人当中,最熟悉行伍的莫过于首辅杨一清和兵部尚书王琼,这俩人几乎同时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