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村里同龄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偷偷打听了,人家俸禄还不低。
最关键的是,历练几年之后,回到村中,那肯定是抢手货,多少大闺女都盼着嫁过去呢!
有这么多的光环加持,前途无量,哪个年轻人不羡慕啊!
大凡年纪差不多,身体没什么问题的年轻人,都想着从军。即便有些胆子小,不愿意干的,也会被家里的老人骂。
知恩图报懂不懂?
再说了,这是天子看重的兵马,往后就是陛下的红人。
担心家里农活重,干不过来?
想什么呢?
田都到手了,苛捐杂税也免了,回头买头牛,靠着老的小的,就能把十几亩地耕了,大小伙子不从军,也就是当学徒。
该怎么选,一目了然啊!
除了极少数的顽固派之外,大多数父母家人,都支持年轻人从军。
接下来想要扩充新军,再也不用担心兵源了。
当然了,这只是朱厚熜众多收获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而已!
“受命于天,江山社稷,亿兆百姓……王岳,朕真的感觉到了,那么多百姓的期望,落在你的身上,逼着你不得不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他们!”
朱厚熜的这番动情表态,让王岳十分赞同。
“陛下真有圣君之姿,非同凡响啊!”
朱厚熜微微哼了一声,“奉承话就不要说了,朕要是想听,多叫几个翰林过来就是,用不着你。”
“那个……臣也是翰林学士,如假包换啊!”
朱厚熜翻了翻白眼,你还有脸替,要不是朕抬举你,能当得上?
算了,今天有正事,不爱跟他废话。
“王岳,你说朕有圣君之姿,朕姑且听之……可你注意到没有,朕的根基是空的,空空如也!”
朱厚熜终于认识到了最大的问题。
他的权柄完全建立在一片沙滩之上……根基不能说薄弱,简直就是零!
他能除掉一个蒋三,可整个大明朝,又有多少个蒋三?
而且说到底,蒋三就是个土鳖,哪个士绅不比他高明?哪个文人不比他手段厉害?那些人只是占有土地,只是逃避税赋徭役,却不会轻易杀人。他们甚至还拿出一些钱财衣物,收买人心,骗取百姓信任。
想要对付这些人,难度何止千百倍。
而朱厚熜手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寥寥无几的这点人,还未必愿意到下面去,未必愿意替天子拔除在地方上,多如牛毛的钉子……
“朕真是无奈啊!也只有到了这时候,朕才明白,自己永远都是孤家寡人!朕这几天都在想,要不干脆就像英宗,孝宗那样,当个太平天子,难道不好吗?”
王岳一听可吓坏了,你丫的千万别这么想。
你要是想当太平天子,下一步就是道君皇帝,万一你成天躲在皇宫烧铅炼汞,张璁那些人该多困难!
就算为了自己的这些学生,也要给朱厚熜鼓劲儿!
“陛下,世间事乍看起来,都是很困难的。但若是能分解开,或许就不会这么难了。”王岳笑道:“譬如这些地头蛇,他们根深蒂固,又数量众多,难以对付。那就不妨想从一地开始,清理一县,一府,一个布政使司。在清理的过程中,我们不断积累人才,积累威望,说服更多的百姓,支持我们。”
“陛下,西山万千百姓,能给陛下无与伦比的支持。大明有亿兆百姓,千万倍于西山,那又是一股何等的力量?
假如陛下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想要超越太祖和太宗,都是弹指之间啊!”
朱厚熜嘴角上翘,忍不住发笑,“你别给朕灌迷魂汤,朕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朕想问的是,要怎么清理一个县,一个府,乃至一个省?朕在问策,你知道吗?”
“这个……臣当然清楚,只不过要想推行这件事,必须由百官配合。地方上要出力气,负责监督的科道言官,也要行动起来,还有锦衣卫,东厂,甚至是各地的人马。奈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很多地方豪强,就是文人士绅,他们跟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朱厚熜点头,“说得对,朕就是没有主意,才问你的。”
王岳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陛下,莫非忘了从蒋三家里拿到的东西?”
“这个……你是说刘瑾的账本!”
“对啊!”王岳笑道:“刘瑾虽然被处死十多年了,但是当年的官吏还有不少,他们给刘瑾送了多少礼物?又给刘瑾说了多少肉麻的话?万一将这些事情掀开,他们还怎么在朝中混?有怎么装清官忠臣?还怎么义正言辞,痛骂宦官?”
朱厚熜眼睛放亮,对啊!
这个蒋才还是有点功劳的,勾结刘瑾,那可是大逆不道,就凭着账册,足以压制百官,朕倒要瞧瞧,他们的脸皮何在?朱厚熜迫不及待,立刻道:“传旨,召集百官到奉天殿,朕要和他们好好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