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微微摇头,“三位阁老,我若是说了,伊王会不会提前得到消息?”
“啊!”
翟銮脸色骤变,霍韬气得哼哼,李时的脸色也变了。
“元辅,若是以为我等会泄露军机,大可以不告诉我们,我们只要等着捷报就是!”
“不!”
张璁断然摆手,“三位阁老,非是我不信你们,你们相信自己的属下吗?相信朝廷的官员吗?”
三人迟疑,张璁却干脆挑明了。
“三位阁老,话说到了这里,我也就不在乎什么了……变法到了今天,鞑子不服气,让抚远伯打得投降了。衍圣公被迁居承德,四王调换封地,伊王覆灭在即……这说明什么,说明阻挠变法的力量,不值一提!”
“或者说,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就没什么能阻止我们的!”
张璁声音高亢,可随后有暗淡下来。
“可上下一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哪怕是我张孚敬,也做不到相信别人。说到底,最终决定变法成败的,不是外面的跳梁小丑,而是内阁,是咱们这些辅政大臣,是千千万万的官吏!”
“我知道,很多人反对变法,并非私心所至,而是觉得朝中官吏,贪墨横行,愚顽不堪。让他们去清丈,去做事,指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歪嘴和尚,念不出好经!”
“不管怎么样,受苦的都是百姓!这也是阳明公在书信里,提到的百姓心思。对我触动很大。”
张璁说到这里,陷入了沉吟。
三位阁老互相看了看,他们都很惊叹,不是别的,而是惊叹于张璁的坦然,不敢说一点没有隐瞒,却也是开诚布公,讲了九成九。
“首辅如此推心置腹,真是古来少有的志诚君子,我们自当唯命是从,才能不负元辅诚意啊!”霍韬动容道。
翟銮和李时也都拼命点头,自从有内阁以来,能如此和谐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翟阁老,霍阁老,还有李阁老,从咱们内阁开始,自上而下,整顿吏治,选派贤臣能吏,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山东和河南,就是咱们最主要施展拳脚的地方,咱们要一起用劲儿,让大明朝更好!你们说是不是?”
“这是自然!”
三人异口同声,只是李时依旧担忧,“元辅,伊王那边真不用担心吗?”
“哈哈哈!”
张璁朗声大笑,“伊王叛乱到覆灭,若是超过了一天时间,我请你们三位吃饭!”
众所周知啊,张璁可是个大大的穷鬼,能吃上他的饭,那可不容易!
翟銮忍不住笑道:“首辅,我看你是要请客了,人家就不许撑个一天半了?”
霍韬也笑道:“就是,多一个时辰,也是多啊!”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诸位阁老,河南捷报!伊王作乱被俘,前后不到六个时辰啊!”
连半天都没挺住!
伊王啊,你丫的是真废物。
三位阁老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他们不得不承认,朝廷已经具备了神奇的力量。
稍等之后,又有人进来,除了俘虏伊王之外,还从他身上缴获了一封益王的信!
“元辅,二王串联,想要一起造反!”
张璁依旧笑容可掬,毫不在乎。
“你们以为抚远伯这些日子去哪了?”
“抚远伯?他去收拾益王了?不是听说他在家里,陪着临产的夫人的吗?”
……
王家,一堆人焦急等待。
包括老太后在内,也包括从承德赶来的孙交,还有王岳的老爹王翰生,就连朱厚熜都跟黄锦来了。
“怎么样了?朕的干儿子可是生下来了?”
蒋太后气得白了朱厚熜一眼。
“大呼小叫什么?都怪你,明明知道时间紧,你还让小富贵去江西,有你这么使唤人的吗?”
朱厚熜被骂的没脾气,只能讪笑。
正在这时候,突然王家门口又是一阵混乱,王岳满身风尘从外面闯了进来,就在他冲进来的刹那,从房间里传出了啼哭之声。
瞬间……王岳的眼角流出了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