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在云隐寺中的是同一种。”段音离眨了下眼睛,漆黑细密的羽睫忽闪忽闪的:“此毒名为醉朦胧,服后身体乏累,意识昏沉,时间愈久,少有清醒之时。
中了此毒看似与生病无异,却寻不到病因,寻常滋补之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又撒谎了。
而且这次这个谎撒的有点复杂。
管这次是谁动的手脚呢,她都决定将这盆脏水泼到那位国师身上去。
反正上次就是他。
日后太后若要查便会顺藤摸瓜的发现,符笑中的也是醉朦胧,届时拔出萝卜带出泥,傅汐妍那个讨人厌的也就彻底凉了。
“……可是奴婢记得上次太后娘娘吐血了,怎么这次没吐呢?”秦嬷嬷说完,恐段音离以为自己在质疑她的医术,忙解释道:“姑娘别多心,奴婢只是想问清楚了事后好回主子们的话。”
“上次中毒已深,毒性险些进入五脏六腑。
这次救治及时,加之家父之前曾对太后娘娘用药暂时压制毒性,是以便没有吐血。”段姑娘编的头头是道。
秦嬷嬷被糊弄的一懵一懵的:“哦……原来如此啊。”
说完,她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仍处在昏迷中的太后,担忧道:“段姑娘,不知太后娘娘几时才能醒来?”
“快了,也就啃一根鸡腿的工夫吧。”
“……”这位姑娘的表达方式还是如此别致。
段音离虽信誓旦旦的说毒已经解了,可在太后醒来之前她依旧不能离开慈宁宫半步。
不过比那些妃嫔皇子公主强一点的是,她不必跪着。
也真的就是啃个鸡腿的工夫,太后便幽幽转醒,令满宫的人大喜过望。
那位杜太医虽也松了口气,但轻松之余看向段音离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
没想到……段峥生了个好女儿。
这么多太医都对太后的病症束手无策,偏她到这儿啃个鸡腿的工夫就将太后给治好了,虽说解了他们陪葬的危机吧,但也确实打了他们的脸。
连个女娃娃的医术都比不过,今后还如何坐得稳这太医院院使的位子!
景文帝下旨命人严查太后中毒一事,随即进了内殿去看她。
她方才醒来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只言身子不似方才那般沉重,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也似畅通了一般。
说完,她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知道她这会儿需要好生歇息,景文帝便没再打扰她,吩咐宫人仔细伺候着便悄然走出内殿。
他这会儿才恍然想起,此刻站在殿中的段家三女,正是自家儿子寻死觅活要娶的姑娘。
景文帝细细打量了她两眼,纵是阅美无数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长得好,他心说难怪那小兔崽子削尖了脑袋要娶人家,敢情是看上人家那张脸了。
不过嘛……美是真美,却美的让人不安。
这女娃儿的样貌总给人一种将来要惑乱天下的感觉。
景文帝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医术却如此精湛,竟将朕养的这些太医都给比了下去!”
杜太医闻言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景文帝这话看似在夸段音离,实则却也是在暗讽这些太医无用。
可段峥也是太医啊。
段姑娘有点不高兴了,心说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当着我的面骂我爹啊。
可是呢,她又不能像怼傅汐妍那样怼皇帝,是以只是说:“启禀陛下,臣女的医术也是得了家父的指点。”
“但你父亲却没本事医好太后。”景文帝似是存心要为难她,遂问道:“不如你倒是给朕说说,依你看,你父亲的医术较之你,谁更胜一筹?”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若说自己更胜一筹,这显然是对父亲不敬。
可若说自家爹爹更为厉害,又明显犯了欺君之罪。
段姑娘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有意试探自己,她想着自己绝不能给爹爹丢脸,令段家蒙羞,于是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两句文绉绉的话。
她说:“臣女与家父犹如桂树生于泰山之阿。
上有万仞之高,下有不测之深;上为甘露所沾,下为渊泉所润。当斯之时,桂树焉知泰山之高,怎晓渊泉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