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为城外人的生死与他们无关,城外也没有他们的家业。要死也是官绅有钱人,与他们何干?
万一贼人进城不分贫富,于他们才是大祸!
说一千道一万,人性之恶而矣。
望着遍体鳞伤都说不出话来的齐元勋,谭知府破天荒的硬气了一回,怒斥人群:“不开城迎贼也可,尔等现在便上城助守,一家出一男丁,与这扬州共存亡!”
“只要诸位愿与扬州共殉,谭某便与诸位抗争到底,以报朝廷!”
谭文道朝北而立,若百姓们真有与城共存亡的决心,他绝不退缩。
只这话说了都没十来个呼吸,人群中就有人默默转身溜走,继而上千人就这么一哄而散。
“怎么守法?”
谭文道与左右苦笑一声,无力抬手:“开门。”
.......
“史都司,如何?人心在我淮军啊!”
瞧见扬州北门缓缓打开,陆四不禁对那坐在面前怎么劝说都不肯吃饭的史德威笑了起来,然后在旗牌兵的帮助下翻身上马,朝执缰者齐宝喝了一声:“进城!”
“进城!”
“进城!”
一声又一声的疾呼声中,数千淮军将士在各自队伍军官的带领下向着扬州城踏步而去。
最先入城的是曹元马队,他们轻骑当先,进城后分为数队往城中各处散去,一边奔跑一边呼叫:“奉淮军陆将军令,大军入城之后百姓勿得惊惶,须用白纸写淮字于门上,但见淮字,大军不扰!”
又呼:“贴淮字者,闭家不许开门,不许外出,开门者杀,外出者杀!”
阵阵呼喊声中,扬州百姓听在耳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反而纷纷说道这下好了,贼人不杀人。
于是街上无有人奔跑逃命,也没有呼儿唤女声,大街小巷如同深夜一般立时寂静下来,只闻疾驰马蹄声和那淮军的安民告示声。
城门处,以扬州知府谭文道为首的官吏士绅、富户代表上百人均匍匐下跪。
被百姓打得不轻的郑元勋忍着伤痛在知府身边跪着,瞧见年轻贼首在执缰者牵引下,由一众大刀手簇拥而来后,他轻轻拽了拽谭知府的衣角,示意他这个父母代表众人上前去迎。
岂料谭知府这会又有些魂不守舍,无奈,郑元勋只好强撑站起,向已至近前的马上贼首躬身道:“还请头领守信,勿害我扬州全城百姓!”
“我为何要害百姓?”
陆四轻拽缰绳,齐宝立时停下,战马也随之立住。
“尔等要知道一件事,”
陆四执鞭朝城中一指,扬声道:“这扬州城,不是诸位的扬州,而是我所有中国之人的扬州!我淮军也绝非流贼土寇,更非禽兽之兵,乃吊民伐罪膺惩失德明朝的义师,于百姓我淮军视为同胞,助我者皆为兄弟姊妹,如此,诸位有何可虑,有何可担心!”
言罢,长鞭落下。
“诸位另外也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淮军为中国堂堂正正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