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酒碗的陆四转身缓缓看向身后的两千余将士,什么也没说,只将手中酒碗向前一举。“诸位,请酒!”
“谢都督赐酒!”
两千余淮军将士轰然应声,将手中早已倒好的碗中酒一饮而尽。
大碗摔落于地,陆四身子微一摇晃,吼了一声:“鼓来!”
立时有亲兵将一面装在大车之上的牛皮大鼓推上前来。
“待我擂鼓为弟兄们壮威,今日,与满洲不死不休!”
酒劲上来的陆四推开想要扶他的齐宝,接过牛大递来的鼓槌跳上大车,将腰带用力一勒,深呼吸一口,将鼓槌重重朝鼓上敲去。
“咚咚”!
鼓音犹在齐沟河畔回荡,犹在淮军将士耳畔回荡时,又有铜锣和唢呐同时响起,继而是声势更大的鼓声传出。
所奏乐声激昂有力。
是《将军令》!
奏响此曲的五十名锣手、五十名唢呐手,十名鼓手无一不是济南人。
他们奋力挥动鼓槌,鼓足腮帮,只为给杀鞑的好汉们助威。
激昂的乐声让饮了大碗酒的淮军将士们无一不是血气上涌,霎那间,人人胆气无双。
此时,便是前方有刀山火海,亦一往直前,无所畏惧。
此时,便是山也给他搬空!
远处蹄声更近,前方狰狞的真满汉军模样已是可见。
“有进,无退!”
陆四跳下大车,接过牛大递来的新斩马大刀,竟是不披甲就这么抬步上前。“有进无退!”
五百同样赤着上身的淮军将士双手紧握斩马大刀的木柄,如同一片刀林缓缓向前方移去。
“嗖嗖”两枚红色烟花弹冲向半空,绽放炸开。
“杀!”
震天的吼声从河畔发出,从东西二里方向发出。
人动,马动。
这一幕让正在高速冲锋的真满汉军无一不愣住,他们见过战场上吹号擂鼓的,却从没见过在战场上奏曲的!
他们更没有想到这支尼堪的淮贼竟然会向他们发起主动进攻。
尤其是那几百赤着上身连甲衣都没有的尼堪!
这是要以血肉之躯阻挡八旗铁蹄吗!
这是何等不怕死精神!
真满汉军动容了,哪怕对手是他们要剁成肉酱的存在。
他们也不由敬佩起这股无畏的勇气。
“自入关以来,此淮贼当为尼堪第一悍兵,必要诛绝,绝不能使其逃出一人来!”
巴哈纳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狂喜也从他心底升起。
那帮傻乎乎的尼堪真的在乐声中向着他正蓝旗铁骑扑了过来!
这是帮自以为是的蠢货,这是帮极度未开化的蛮子。
难道他们以为那听起来的确很激昂的鼓乐声可以让他们刀枪不入吗?
又或是这是他们的“法术?”
事实好像在验证巴哈纳的猜测。
那个走在最前面光着上身的尼堪贼将沉浸在鼓乐声中不可自拔,竟呼吼起来:“嘿吼!”
“嘿吼!”
五百满脸通红的大汗同时将手中的大刀指向前方。
双方的距离只剩百丈。
这个距离同那连甲衣也没有一件的对手让真满汉军们都懒得张弓搭箭,懒得去摸火折子点燃手中的火铳。
直接撞过去就行。
血肉之躯终归是血肉之躯!
“杀!”
巴哈纳的长刀斜举起来,这个姿势有助于一刀砍断蠢货的脖子。
杀声中,左前方的三名真满洲大兵胯下的战马却突然失足,将他们摔飞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