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政治,韩瑗、来济的离去,对于长孙无忌都是非常大的打击。
感情就不说了,韩瑗妻子可是长孙无忌的族妹。在政治方面,哪怕是韩瑗、来济权力没有了,但是声望和能力犹在,只要在朝中,就有机会翻身,而且也是长孙无忌竖立在朝中的两面旗帜,如果没有这两面旗帜,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影响力降低许多。
更加要命的是,韩瑗、来济在朝中一来可以给予李义府他们压力,二来,还能够掣肘韩艺,如果他们都走了,那么长孙无忌只能依靠韩艺,韩艺就会取得对长孙无忌的绝对优势。
看起来好像对韩艺更有优势,但是韩艺真的希望这样吗,他完全不喜欢,他信奉的是棋子论,他需要长孙无忌和武媚娘都对他保持优势,这样的话,他才能左右逢源,争取自己所得的利益,他渴望的是这种模式,他不喜欢自己站在最前面,直接面对任何一方。
除此之外,他也不喜欢两边斗到刺刀见红的地步,如果到了那一步,他肯定会暴露出来,他也不希望两边和好,他希望的是斗而不破,这才符合他的利益,可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武媚娘是一定要除掉长孙无忌,相信长孙无忌也不会坐以待毙。
因此韩瑗、来济突然离开,对于韩艺的打击也是蛮大的。
“但是太尉,这事还得从另一方面来看,皇后的确是想贬他们离开,但问题是陛下未必也是这么想的,这事还是有弄巧成拙的可能性,如果韩瑗、来济做得非常好,得到陛下的高度赞赏,他们可能因祸得福,毕竟他们留在长安,处境也是非常尴尬的。”
事已至此,韩艺也只能试图去安慰长孙无忌,但是长孙无忌可不需要这些安慰,他心里可比谁都还要明白一些。
“你这话没错,可是潜在的危险也同时也在增多!”
长孙无忌叹道:“自从上回韩瑗让老夫惊出一身冷汗后,老夫已经让他们二人不要再过问任何事,不要再让李义府他们找到借口,可是如今陛下却安排重任给他们,无异是将他们推到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能摔得粉身碎骨。”
韩艺微微皱眉道:“而且还会连累太尉。”
“我们本是一个收回来的拳头,但至少还是握紧的,可是如今却被武媚娘硬生生的掰开了,让我们成为了彼此的担忧,这十指连心啊!”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是满面忧虑,道:“这还不止,如果老夫没有估计错的话,韩瑗、来济走后不久,陛下一定会提拔李义府他们成为门下省和中书省的长官,以前韩瑗、来济在的时候,虽然没有宰相职权,但毕竟是两省之首,李义府、许敬宗他们也不敢乱来,老夫在两省的势力不至于受到打击,可是如今的话,李义府他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铲除老夫在两省的势力。等到他们完全掌控了三省,那么下一步就是---!”
韩艺道:“对付太尉你了。”
长孙无忌点点头,悲观涌上心头,他如今已经是光杆司令了,前面的路障已经被武媚娘给扫平了,下一步肯定是直接对付他了,这是可以预见的。
韩艺笑道:“但是他们恐怕万万没有想到,其实太尉已经势力转移到我身上了,这一番博弈他们不可能轻易取胜。”
长孙无忌瞧了韩艺一眼,眼神非常复杂,这个自己一手扶植上来的棋子,在最开始他只是想利用韩艺来通风报信,到后面,他又想利用韩艺的特殊关系,绕到背后去捅武媚娘一刀,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恁地依靠韩艺来活命,纵使他起初答应让韩艺做关陇集团的领袖,但是他觉得他还能够掌控住韩艺的。
然而,随着事情进一步的发展,他对于韩艺的掌控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由掌控变为了依赖,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难道你有应对之策?”
长孙无忌问道。
韩艺道:“太尉,我的隐藏就是最好的应对之策,虽然目前情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但是我们还是有充足的时间,只要他们一日未发现我,我们就存在的翻盘的机会,因此我建议太尉还是要稍安勿躁,等到局势发展到最后一刻,我不敢保证我们一定赢,但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现在发生冲突,对于他而言,真是百害而无一利,毕竟他那么多计划都才刚刚开始,我现在需要的隐忍,而非是发生不可挽回的冲突。
长孙无忌微微皱眉,道:“但是有些事我们可以及早做准备。”
韩艺暗自皱了下眉,道:“还请太尉赐教。”
长孙无忌道:“其实武媚娘一个人并不可怕,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无法出面干预朝政,因此她只能依靠李义府、许敬宗等人,而李义府、许敬宗也非常愿意听从武媚娘的命令,这就是因为他们都害怕老夫报复他们,因此只要老夫在一天,他们就会非常团结。如果我们能够铲除李义府、许敬宗等人,那纵使武媚娘再另外提拔人上来,对于我们的威胁也会大大降低。”
韩艺道:“但是太尉你也说了,只要太尉你在,武媚娘不可能会允许李义府他们出事。”
“难道你真的认为李义府他们的主人是武媚娘吗?”长孙无忌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