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狼犬蹲坐在树下,眯眼假寐看似悠闲,可院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便立刻警醒。
下午威远侯回来时,听说敖宁院里给送来一头狼犬,便特意过来看了一番。
彼时那狼犬正迈着步子在树下走来走去,俨然跟士兵巡逻一般。威远侯进来,它也不吼不叫,大约是察觉到他没有恶意。
威远侯诧异道:“这是你二哥送来的?”
敖宁点头。
威远侯朗声而笑,下巴上的短须轻颤,道:“这狼犬被他驯得通人性,又有一半狼血,异常聪明凶猛。你二哥倒是舍得。”
“这狼犬很难得啊?”敖宁问。
威远侯道:“当然难得,你二哥军营里总共才四五只。”敖宁眨了眨眼,听威远侯又欣慰道,“不过看见你们兄妹这般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威远侯临走时又叮嘱敖宁:“既是你二哥送的,那你就好好养着吧,这东西护主的。只是寻常不要轻易解了它的绳子,以免它力气大你拉不住,伤了旁人。”
敖宁点点头,再回头看看树下的狼犬时,便觉得它格外宝贝。这么稀有的狼犬,敖彻说送就送,会不会太浪费了啊?
反正放在她院里肯定没有放在军营里那么让它施展抱负的。
当晚狼犬简单吃了一顿,它也不挑剔,有饭有肉,都让它吃个精光,然后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树下守着。
敖宁寻思着明天要不要给它搭个窝做御寒用,不过看样子它好像不觉得冷。
第二天敖宁就让扶渠去厨房里拿骨头来喂。
扶渠很快拿来了骨头,只不过她一看见威猛如狼的狼犬就打颤,实在不敢拿去喂。扶渠嚎着嗓子道:“小姐,奴婢不用走过去,直接把骨头扔过去可以吧!”
昨晚给狼犬送饭的时候扶渠也不敢,还是敖宁试探着把饭菜送到它嘴边的呢。发现它并没有乱发脾气,而是很温顺地低头吃饭,敖宁伸手摸摸它的头,亦是满心友好和温柔。
敖宁从房里出来,道:“你把骨头给我。”
不知狼犬与敖宁相处如何,敖彻得空时便过来看看。
彼时他将将走进宴春苑中,便看见敖宁蹲在那狼犬面前,手里拿着一根骨头,正准备往狼犬嘴巴里喂,当时便快步走过去。
像这种凶猛的食肉动物,没可能不喜欢肉骨头。
敖宁分明看见它见了那肉骨头,虽然没张嘴,却从牙齿缝里开始往外掉口水。只不过它还十分克制,没有为了一根骨头而失去训练起来的纪律。
敖宁觉得它这样子分外可爱,便把骨头往狼犬嘴边递了递,笑眯眯道:“吃吧。”
也正在这时,狼犬还没来得及张口,冷不防一道淡淡的阴影从背后罩了下来。一只手握住了敖宁的,敖宁愣了愣,就被敖彻从身后拿走了骨头。
手上的余温还在,只不过风一吹就散。
敖宁回头去看,他逆着光,轮廓分明,有股肃然的英气。敖宁笑道:“二哥。”
敖彻皱了皱眉,道:“谁教你这样喂它的,不怕伤了手?”
敖宁道:“它不会咬我的。”
敖彻居高临下,随手把肉骨丢在了狼犬脚边的地上,狼犬低头去啃,三两下就把一整根骨头给咬碎。
敖彻道:“骨碎在你手上,也会刺伤你。”
敖宁也看见了,那骨头碎片还挺尖锐的。方才要是她拿着让狼犬啃,肯定就被刺破手了。
敖宁熟稔地伸手去揉狼犬的头,下巴搁在膝盖上,软软道:“谢谢二哥提醒,下次我注意。二哥,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会不会太破费了啊?爹说了,你军营里总共才几只。”
敖彻垂着眼,看着面前小小的少女,道:“你喜欢就好。”
敖宁抿着嘴笑起来,道:“二哥,有你真好。”
有敖彻在院里陪敖宁,扶渠不想打扰,她便与敖宁说了一声,去院外采些腊梅回来插在花瓶里。
只是这一去,却许久都没有回来。
后还是颜护卫进来通传,道:“三小姐,扶渠在梅园被大夫人的人押住了。”
敖宁站起身,回头看向颜护卫,神色瞬时清冷。颜护卫顿了顿,还道:“说是要打残了腿,再撵出府去。”
敖宁丢下敖彻和狼犬在院子,自己匆匆忙忙就往那出事的梅园去。
扶渠说要去采梅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哪里知道楚氏竟会趁扶渠落单的时候去对付扶渠。
扶渠只是个小丫鬟,楚氏若是带着一干嬷嬷婆子,扶渠定是无路可逃的。她哪是楚氏那帮人的对手。
早知如此,该让护卫跟着扶渠。可这会子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敖宁路上跑了起来,担心扶渠等不到她去,就已被楚氏迫不及待地给处置了。
她生怕自己慢了一步。
等敖宁跑到梅园时,见雪地里遍布乱七八糟的泥脚印,楚氏身边的嬷嬷正拖着扶渠出来。
扶渠不住挣扎,看样子是吃了些苦头,脸颊上留着斑驳的指痕印,肿得老高。
制住她的嬷嬷力气大,往扶渠脸上招呼的时候显然毫不留情。
而楚氏衣着高贵华丽,身披狐裘披风,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昨日扶渠在她院里放肆,她没能收拾扶渠,实在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一个贱婢,如今也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楚氏要是就这么算了,连个丫鬟都拿不住,那这阖府上下都会认为她怕了敖宁,以后还怎么在侯府里立威。
她今日非要收拾了扶渠不可。是以才亲自来拿人。
本想趁着没有敖宁护着,把扶渠打残了丢出府去。可没想到,敖宁竟然来得这样快。
敖宁冷冷出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扶渠先前怎么被掌掴她都没哭,眼下听到了敖宁的声音,看见她匆匆赶来,顿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楚氏面色僵僵地道:“宁儿你来得正好,这贱婢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又手脚不干净,净做些腌臜事儿,早该打出府去以儆效尤。”
扶渠扭着身回道:“我没有手脚不干净,我没有!”
回应她的是身边嬷嬷两个无情的嘴巴子,打得她晕头转向。
敖宁镇定道:“是因为昨日扶渠对婶母出言顶撞的事吗,这件事是她有错在先,昨日我已经罚过她了,她下次不敢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