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拿着披风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哎呦,小姐,面外冷,当心路滑。”
顾重阳迫不及待要与舅舅见面,哪里还能听见阿敏的喊声,原本半盏茶的路程,她一眨眼就跑到了禧荣院门口。
刚进院子就听到明堂里有热闹的说话声,门口的丫鬟婆子脸上都带着笑,见她来了,赶紧掀了帘子:“小姐,快请进吧,咱们家来客人啦。”
顾重阳大步跑进去,沈玉成、沈太太、沈素娥、沈素迎都来了,顾家众人正笑呵呵与沈家众人说话寒暄,室内闹哄哄的,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
她想起前世自己出嫁时,冷冷清清的场景,不由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出来:“舅舅!”
沈玉成刚刚站起来,她人就扑到了沈玉成的怀里,哭了起来。
转眼一年多未见,外甥女这样依恋自己,沈玉成想着撒手人寰的胞妹,不由也湿了眼眶。
他笨拙地拍了拍顾重阳的头,哽咽道:“好孩子。”
沈素迎就走上前来笑道:“重阳表妹才是爹爹的亲女儿吧,爹爹刚才见到我都没有夸我是好孩子。”
众人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顾重阳心里的酸涩一下子就冲淡了不少,她从沈玉成怀里起来,给沈素迎丢了个白眼。
沈太太就拉了重阳的手道:“孩子见了娘,有事没事哭一场。我们重阳马上都要出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可见亲家老夫人是真的疼爱重阳,宠得她这样娇气,就是我们素迎见了都觉得羡慕。”
顾重阳心里也不由一个咯噔,她一见到舅舅就这样哭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家亏待了自己,自己在顾家受了委屈,只好找舅舅诉苦呢。
舅母这样一解释,就变成了伯祖母格外疼爱她,对她像亲生的孙女一样。
顾重阳心里感激舅母,眼睛却不由朝崔老夫人望去,崔老夫人好像明白顾重阳心里的担心,先是冲她安抚地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道:“爹亲有叔,娘亲有舅,这也证明素迎没说错,亲家舅老爷待重阳是真的好,俨然就是亲生的女儿无疑了。”
“可不是嘛。”沈素迎在一旁挤眉弄眼:“本来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最是得宠,自打爹爹见了重阳表妹,对我一千一万个不满意,再不疼我了。若不是年纪对不上,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当初跟重阳表妹抱错了。”
崔老夫人哈哈一笑,拉了沈素迎道:“舅老爷不疼你,我疼你,这么巧的一张嘴,我看比重阳得人疼。”
沈素迎得了便宜还卖乖,抱了崔老夫人的胳膊:“就是,就是,我也这么觉得。”
她这一番插科打诨,屋里的众人都笑了。
当天晚上,顾家给沈玉成一行人接风,在花厅分男女摆了两桌酒席,用一座镂空屏风隔开。
席上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顾重阳看着闹哄哄的花厅,一点也不觉得吵闹,只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
沈玉成带着沈素娥、沈素迎夫妇回了宣北坊沈家别院,沈太太则在庆阳侯府住下。
崔老夫人特意拨了个院子给沈太太住,沈太太无论如何不答应:“老夫人这一番盛情,我真是不该拒绝,只是重阳这两天就要出阁了,我这个做舅母实在舍不得,想跟重阳好好亲近亲近。老夫人就别客气了,等重阳出嫁了,您让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保管不推辞。”
崔老夫人也笑:“既然舅太太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勉强了。正好这两天重阳大伯母有些上火嗓子坏了,就劳烦舅太太好好教导教导重阳。”
“您疼了她这些年,我这个做舅母的,也该尽尽心。老夫人请放心吧。”
就这样,沈太太歇在了关雎院的厢房。
晚上顾重阳刚净了面换了衣裳,沈太太就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册子。
顾重阳不由就是一阵面红耳赤,舅母该不会是要跟她介绍洞房的事情吧。
上一世充当这个角色的是英大伯母,两人磕磕绊绊都红了脸,最终英大伯母落荒而逃,将册子丢下让顾重阳自己看。
想起上一世的种种,顾重阳不由一阵窘迫。
她佯装镇定地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若无其事地吩咐阿敏与阿纳:“我跟舅太太说会话,你们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阿敏与阿纳立马就下去了。
沈太太见顾重阳这般闻音知雅,调.教出来的下人又这般听话,不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顾重阳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她先请沈太太坐了,然后自己拉了凳子坐在她旁边,故作镇定道:“舅母,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