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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好像也不对,到现在她都没有剑呢。
所以,应该是聊聊人生拔拔腿。
见愁忍不住忧郁了起来,憋了好半晌,才道:“好歹也曾是负有天盘十三日筑基的天才,这……修炼速度应该不会慢吧?所以能名列第一百,约莫也算是合理?”
“……”
眼睛一瞪,御山行直勾勾盯着见愁。
“怎么了?”
见愁心里一跳,还以为自己暴露什么了。
没想到,御山行竟摇头一叹:“亏本宗主还以为你是个机灵的人,这崖山的大师伯,乃是本宗主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一位。你们可曾有听闻她什么事迹?好像在筑基期的时候击败过一个剪烛派的小喽啰?还有什么离谱的拔腿?听说前不久还在黑风洞,两年没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交代在里面了。唉,这些都是传闻,但有什么实绩吗?你们说说?”
姜问潮这几年修炼不问世事,知道的事情也少,更不用说什么昆吾崖山的两位天才了,那也是最近才在路上听到的。
所以,御山行这么一问,他只能看向见愁。
这一瞬间,见愁彻底憋住了。
实绩?
实绩当然还是有的。
比如跟周承江,跟戚少风,杀红小界,黑风洞……
但是能说吗?
所以……
憋了好半天,她忽然抬头起来看御山行,用一种极其肯定和赞赏的口吻道:“宗主说得对,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定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才被排在一百的!”
别跟她说什么是要脸,她没有这玩意儿。
姜问潮忍不住古怪地看了见愁一眼。
这话,有点奇怪的味道。
御山行却没察觉,一听见见愁竟然附和了自己,别提多高兴了。
他手里捏着那一本小折子,拍击着自己的掌心:“就是嘛,你总算跟本宗主站在一起了!两位道友,咱们都不靠脸吃饭的,以后一定可以踏踏实实,出人头地!”
“传闻……崖山是个靠脸吃饭的门派?”
见愁忍不住嘴角抽搐。
“对啊,反正崖山出来的修士,大多都长得挺好看吧,而且……老觉得哪里的气质不一样。”御山行一副“我见过很多崖山修士对这个很熟”的样子,“反正当初崖山扶道山人座下的几个弟子,都被排到了第一,二弟子曲正风、三弟子寇谦之、四弟子沈咎、五弟子白寅、六弟子陈维山、七弟子余知非还有八弟子姜贺,无一例外!”
除去五师弟白寅和七师弟余知非在外历练已久,一直未归之外,其他几个见愁都见过,仔细一想,的确是仪表堂堂……
不过……
是因为脸?
她还是不信。
见愁忍不住问道:“这几个人都被排到第一,结果呢?”
“结果么?”御山行仔细想了想,道,“曲正风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参加小会的时候是元婴中期,力压昆吾赵卓,好一场大战,最后独登一人台;寇谦之一把问道剑纵横千百修士,在最后一场混战里独得了第一……”
御山行竟然记得挺清楚,一一数来。
四弟子沈咎,恶战一场后,惜败于江流剑意岳河之手,听说左三千小会之后岳河就被神秘人狂揍了一顿;
五弟子白寅,力挫当时昆吾新一辈的天才王却,斩下了大旗,登上一人台;
六弟子陈维山,因为自言自语浪费时间,心地善良,被一名中域中等门派申陵出身的异才江含徵击败,事后当晚,江含徵被神秘人殴伤,掉了两颗牙。
七弟子余知非,一柄“我是剑”,拼着重伤,将横虚真人座下第九真传弟子崔十三与第十真传弟子靳封打落擂台,同样独登一人台。事后当晚,崔十三与靳封两人同样被神秘人狂揍一顿,三日没能下床。
“这里面啊,只有崖山那个八弟子姜贺,之前三百年每次都要排他进前十,但他从来不参加,修行已经有三百来年,可修为还是金丹期。在崖山,这么慢的速度也真是够奇怪……”
一个人一个人地说完,御山行声音里带了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到了现在,智林叟似乎也知道这人不会参加小会,所以干脆没排了。”
是了,小胖子姜贺的修为现在也还在金丹期,之前从师门众人的言语中,见愁隐约能感觉出姜贺的修炼似乎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她只是……
“为什么昆吾的人赢了都被揍了一顿?”
见愁听的时候就很目瞪口呆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么……”御山行笑了起来,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左三千小会十大难解之谜里,你这个问题,排第一。至于是谁,有人猜是昆吾有怨灵,也有人猜是崖山输了不服气,直接不讲理把人揍了一顿,也有人说是昆吾的弟子赢了回去,门派之中有人嫉妒,所以一起揍了一顿……哎呀,简直众说纷纭,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人被揍,哈哈哈!”
“……”
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古怪?
见愁的脸色,变得难以言喻起来。
这些事情,姜问潮倒是已经听说过,不新鲜了。
他笑一声,也道:“三十年前,我也听说过,不过近年来崖山收的弟子并不多,所以这种事发生的次数也少了,我总感觉的跟崖山脱不了干系。”
“嘿嘿,所以这一次不知道会有几个人被揍。这一次有崖山的汤万乘,还有他们的大师伯见愁。”御山行搓着手,已经兴奋起来,“我相信一定有好戏看,如果那一位大师伯输了……哇哈哈哈——”
“嗤。”
一声嘲讽的轻笑,忽然插了进来。
“……”
御山行的笑声,一下停住了。
循着声音,他皱紧眉头,气势汹汹地直接一个扭头,一下看见了平台的边缘,站着一名独身的少年。
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像是染着浓重的鲜血,一眼看上去便让人觉得阴沉压抑。
袖摆长长,边角似乎都要拖到地上,完全遮住了他垂在身侧的两只手。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这一件暗红色袍子,笼罩了个严严实实。
少年修士的眉目原本算是颇为清秀,可偏偏笼罩着一股聚而不散的沉郁之气,让人觉得阴沉而压抑。
幽深的一双瞳孔,带着一种淡淡的暗红颜色;一条暗红色的血线,似乎是一条浅浅的伤痕,从他眉心处,顺着整个挺直的鼻梁划下来,到鼻尖前半寸处止住,留下一道锋锐的尾线。
原本完整的一张脸,仿佛都被这一条血线分割,透着一种破碎的怪异感。
在御山行看来的时候,这少年也将目光抬起,淡淡看了御山行一眼,不过似乎不很在意。
御山行几乎是在看见这少年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危险气息,不仅仅是修为比他高的问题!
可看都看过来了,还是气势汹汹地,就这么草草收场有些奇怪。
硬着头皮,御山行开了口:“你笑什么?”
“没什么。”
那少年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特别。
只是,他看向了见愁等三人。
目光明明平和,可在扫过去的时候,却平白透着一种冰冷的味道,仿佛要刺入人皮肤。
在看了御山行一眼之后,他没在意,顺着看了姜问潮,多看了一会儿不过似乎不很感兴趣,接着就将目光移到了见愁的身上。
见愁也在看他。
在他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一刹那,见愁耳边竟仿佛想起了刀兵相接的声音,峥嵘又冰冷!
少年的瞳孔似乎感兴趣地微缩了一下,接着竟然挑起唇角,近乎用一种赞叹和痴迷的目光,注视着见愁的眉心!
“好漂亮的斧头……”
鬼斧!
少年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刺,像是穿破了见愁的躯壳,直达灵魂,看见了藏于见愁眉心之中、融于身体的那一柄鬼斧!
那一刹,见愁只觉得鬼斧隐隐震颤起来,仿佛就要投奔那少年而去。
然而她额头上,又闪现出一点隐约的紫芒。
定魂钉一现而逝!
光芒渐渐隐去。
震颤的鬼斧也终于安定了下来,沉睡在见愁的身体之中。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近乎骇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只看见了少年残余着笑痕的双眸。
他目光里的赞叹,并没有收回。
但那不是对见愁的,而是对她眉心的斧头。
然后,他嗓音淡淡,再次开口:“我也有一柄不错的。”
大多数人都在平台与大江中间那一片平地上落脚,等待着昆吾来人收回守正光,便可渡江而去,平台上的人很少,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也就更少了。
甚至,发生在见愁体内鬼斧之上的异动,除却见愁自己,其他人也根本不清楚。
御山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见愁,一头雾水。
“斧头?什么斧头,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姜问潮却能明确地看到,这少年的修为乃是金丹中期,但是周身除了压抑之外,还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凌厉之感。
至于斧头……
看一眼见愁,姜问潮也能发现她眼底那种如临大敌的姿态。
一路上只看见过这一名女修用一面金色的圆镜,却还不知道她有另一把斧头。
说起来……
斧头?
用这种法器的女修,可一点也不多。
见愁站着没动,依旧紧紧看着对方。
说出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对方却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过了很久,他才微微一垂眸,那眉心拉下的一条长长的血痕,只为他这一垂眸增添了几分难言的艳色。
转身,这少年没有再多说一句,缓缓走下了台阶。
平台之下,是更拥挤的人群。
暗红的身影很快成为见愁三人视线之中一个小小的背影。
在这平台之上一片诡异的静默中,下面的人群,却忽然沸腾了起来:“看,那是什么?!”
“好……好大……”
……
所有人仰头望去。
天边,云霄之巅。
一座巨大的浮岛,自西而来,被白云环绕,穿破了长空的烈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平原上,一片巨大的阴影被这一座浮岛投落。
尽管隔得很远,可还是能隐约看见,浮岛前段有一座巨大的高台,上头站着三两道身影,衣袍飘飘,直欲乘风而去!
那是……
拔剑台!
见愁一下睁大了眼睛!
这巨大的浮岛,难不成是……
“崖山!”
“崖山,是崖山!”
“崖山的灵照顶!”
“天哪,一定是传说中崖山的灵照顶啊!”
“三百年了,竟然又让我看见了,自打扶道山人离开十九洲后,贫道可就再没看见过了啊。”
“真的是崖山……”
……
那一瞬间,无数修为不一定很高,却听过、看过这一幕的人,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声叫喊了起来!
江边一条栈道上。
白月谷的众多女修也都仰头而望。
“咳……”
陆香冷修长苍白的手指上,已经是藏不住的紫黑色毒线。
她面上白得几近透明,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来,平和又出尘的目光落在那一座扶道上,也忍不住自己满眼的惊叹。
“早听说崖山灵照顶可驭而飞之,只因扶道山人三百年未归,所以无人启动,今日竟能有幸得见,算不虚此行了。”
她身中地蝎毒之事,一直是白月谷绝不外传的机密,只除了师门和曾偶然告知那一名带着小貂的女修之外,再没告诉其他人。
所以,就算是智林叟,也无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