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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欺天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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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欺,天不可欺,欺天者天诛之;

心可欺,道不可欺,欺道者道灭之。

在看见这四个字的瞬间,昔日在崖山藏经阁内看见过的文字,便像是被触发了一样,猛然从记忆之中跳了出来。

窗纸之上竟然出现了隐藏的字迹,见愁措手不及;这字迹的内容,还是这样惊心动魄的四个字,见愁也措手不及;此刻竟有与之相对的话,从记忆之中闪现,见愁还是措手不及。

她就站在摆着笔墨纸砚的书案前,怔怔地看着。

我必欺天。

若与上面那两句对应起来,是何等的气魄?

欺天者天诛之!

此人,敢冒大不韪,与天作对?

好大的胆魄!

见愁辨认出来,这窗上的字迹,乃是这书房所有字迹之中的第九种。

若依着她之前的猜测,第九种字迹,距离见愁所处的时刻最近,应当是最后一任屋主,或者是屋主最后留下的。

在那四个敛不住锋芒与寒意的大字后面,还有一行又一行的小字。

开放的梅花,有淡淡的红,也让这雪白窗纸上的字迹,染成淡淡的红。

见愁看了过去,一字一句,一时之间,竟忍不住心头一震!

她眼底瞳孔放大,已经完全为这窗纸上所述之事的奇诡与胆大吸引……

四百余载前,极域地府初初建立不到三甲子。

八位阎君的地位,刚刚稳固,整个地府,仿照着与其关联密切的人间,建立了七十二城,七十二司,在八方城升起了八座阎殿。

在一百七十六年的某一天里,一名新鬼,与同一日死亡的诸多新鬼,在鬼差们的接引之下,进入了鬼门关,也终于看见了这一片与人间完全不同的世界。

接引司的新鬼告诉他,他与周围人不同,乃是一个枉死鬼,还有三十六年阳寿未尽。

所以,他不会直接被押送往孽镜台,而需去枉死城中,渡过三十六年,再投入轮回转生。

于是,这一名新鬼,在录籍处领了身份玉牌之后,便直接去买了一座宅院。

在这里,窗纸上所言并未提及他玄玉所从何来。

见愁猜测,应当与陈廷砚一样,乃是人间的亲朋的祭奠。

定居在枉死城后,此人便有了接触全新世界的机会。

于是,他开始了初步的修炼,并且购入了一批书籍,借此加深对这一界的了解。

那个时候,有关于十九洲的一些消息,还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此人轻而易举地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这里是元始星。

地上有十九洲,西海,人间孤岛,地下有极域,有万里恶土,有地府,也有十八层地狱。

地上地下,被一层阴阳界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所处的地方,便是“地下”,乃为“极域”。

在这里,人们竟然可以通过修炼,拥有开山裂地之力。

但同时,这里也存在更为玄奇诡异的东西——

比如,轮回。

轮回,将一个人一生的经历清洗干净,像是一片白纸一样,重新投入一个新的身体之中。

于是,前世的过往与今朝的种种,通通割裂。

天生万物以养之。

人在万物之中,独为灵长,可偏偏逃不过六道轮回。

世上的人总是在增加,身体从万物中来,可魂魄呢?

也从万物中来吗?

可又是什么样的东西,能生出“魂魄”?

一切一切的困惑,都萦绕了上来。

幸好,他有整整三十六年的时间,可以研究一切,解答自己的疑惑。

可是越研究,越追寻,他便越发现,心中好像出现了一抹别样的情绪——

不甘。

既有轮回,何必将原来的灵魂,洗成一张白纸?

佛门教人向善,美其名曰“来世可安”。

可来世安不安,身为一张白纸的魂魄,又怎能知道?

既然已经前尘往事尽洗,那“你”还是“你”吗?

没有了出身,没有了环境,没有了记忆,连性格都不复存在,谈何知晓?

轮回,与将一个人的存在抹杀,没有半点区别!

或许,唯一一样的便是“原料”,还是那一张白纸,可以让下一世在其上作画。

因有记忆,有性格,才可称我是“我”,而非其他任何人。

然而所谓的投入轮回,与“我”已然毫无干系。

投入转生,才是真正的“死”,永久的消亡……

他意识到,他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

前世的他不是他,来生的他也不是他。

他拥有的只有这一世,一切一切的经历,一切一切的经历,一切一切的所思所想。

他在这窗前坐了很久很久,也听人说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鼎争。

他想到了修炼。

可在修炼了很久,并且取得了恐怖的进展之后,他听说了八殿阎君的修为,想起了地上地下,想起了阴阳界。

为什么会有地上地下的不同?

十九洲的修士,与这里的修士,有什么区别吗?

修炼到了极致,也就是所谓的“通天”之境,便真的能飞升上界,脱离此界吗?

答案是,不能。

十九洲乃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可这万万里极域恶土不是。

在宇宙万象初初诞生的那一刻,在盘古大尊第一步落在此星的那一刻,这地下的千万里恶土,便被圈了起来。

人不允许,天不允许!

此时此刻,距离三十六年期限,仅有六年。

他为研究,为修炼,已经耗费了漫长的时间。

时间一到,他只面临两个选择。

一则投入轮回,被轮回尽头转生池水,彻彻底底抹杀掉存在的痕迹;一则留在极域,不断修炼,成为判官,大判官,甚至阎君。

可也就如此了。

成为阎君,之后呢?

极域的天空,越是高处,越是逼仄!

一条是绝路,另一条也是绝路!

区别不过在于早晚。

这一位已经来到枉死城整整三十年的新鬼,便枯坐在房中许久,七个日夜。

等他重新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然蓬头垢面,眼带血丝。

他穿过寂静的中庭,在大宅的门外石狮子座下,刻下了几个字;

他走过长长的街道,在枉死鬼要过的枉死城门外,留下了一些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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