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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严灼心只做一件事,他每天到春花楼门口等上几个时辰,希望辛捷楚能见他。马上就快过年了,他希望他的诚意能够打动辛捷楚。恰巧辛捷楚每天也只做一件事,她做的事和严灼心正相反,她每天花几个时辰躲在房间里,她只希望严灼心把她忘了,免得他再次面对生离死别的伤痛。
这对痴男怨女说起来真有意思,她们就像两匹脱缰的老马在比拼耐力,就看谁先耐不住性子主动缴械投降。辛捷楚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反观严灼心,他眼下有大把的空闲陪辛捷楚耗。两个人各有各的优势,目的却只有一个,都是为对方着想。感情的事复杂起来对任何人来说都可以称得上焦头烂额,不出几日,长安大街上开始流传小公子严灼心成了贪恋美色的无耻之徒。人怕出名猪怕壮,世人不是说小公子严灼心风流成性吗?严灼心不怕别人说他无耻,他真的宁愿死在辛捷楚的石榴裙边。
这日正午,杨少诚来到春花楼门前,隔着老远就看到春花楼热闹非凡。自然,春花楼有哪天不热闹。今天与往日不同,只见辛捷楚和花葵三姐妹站在门外对来往的人指指点点,春花楼里面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就好像逛大街一样。再看进出的人,把屋里的桌子、凳子什么都搬到大街上,这种景象可是前所未见,引来无数人围观。
杨少诚见到如此情景不禁疑惑,他挤进人群来到辛捷楚面前问道:“辛老板,你这是要拆房子呢?”
辛捷楚瞪了他一眼随口道:“杨少爷,真是不好意思,从今以后春花楼里所有的姐妹都不接客,你到别处去吧。”正说着,两个伙计不小心把东西打翻在地,辛捷楚指着那两人就劈头盖脸骂道:“眼睛瞎了?想不想吃饭的?”辛捷楚行事一项如此,那两个伙计挨了骂,低着头灰溜溜不敢多一句嘴。再回头,见杨少诚还站在跟前,她一点毫不客气的道:“杨少爷,你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别再这里碍手碍脚的。”
杨少诚一愣道:“我正想问你呢,你这是要干嘛?”
辛捷楚打量他一眼道:“没见过拆房子呀。”
杨少诚又问道:“好端端的,你拆房子干嘛?”
花叶笑着回答他道:“从此以后,这里不叫春花楼,改名叫百花阁咯。”
杨少诚听不明白,道:“春花楼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改名叫百花阁?”
花胚不耐烦的“哎呀”一声道:“杨少爷,你真是笨呐,这里面的姐妹个个貌美如花,不叫百花阁叫什么?”
杨少诚听后小声嘀嘀咕咕道:“春花楼,百花阁,有什么区别吗?”
辛捷楚一听十分不悦,她板着脸骂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以为我这些姐妹愿意脱光了衣服讨你们这些臭男人的笑脸?要不是你们这些有钱的臭男人逼良为娼,我这些姐妹至于沦落红尘吗?”骂完之后,辛捷楚脸色一变笑道:“以后,我这里的姐妹只卖艺不卖身,杨少爷,我这些姐妹有的能弹琴说唱,有的舞技天下无双,杨少爷你那么有钱,你可要常来捧场哟。”
原来辛捷楚是在为她手下姐妹将来的生计做打算,杨少诚心服口服,不过,辛捷楚的泼辣可是他招架不了的,他是来找小鲤鱼的,并拱手道:“辛老板,我能不能见见小鲤鱼?”
辛捷楚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脸一拉道:“你到现在才想起她来,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挨了这样一顿莫名其妙的骂,杨少诚觉得很无辜,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爹死了以后,这几日我一直忙着处理杨家马场的事,我刚忙完不就来了吗。”
他这一解释更不妙,辛捷楚不依不饶的道:“那你去忙你的大事好了,你还来找她干嘛。”说来说去都是他的不对,杨少诚蒙圈了。辛捷楚嘟嘟喃喃再骂道:“你们男人都一个样,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就算你能挣一座金山,没有人陪伴,哪个女人高兴得起来。”
杨少诚算是听明白了,他不知道哪里的聪明,解释道:“可是,为杨家做事那些人的老婆孩子也要吃饭,那些人都指望着我呢,我能怎么办。”
这才像个男人该说的话,辛捷楚消消气道:“小鲤鱼已经走了。”
杨少诚一急追问道:“走了,她去哪了?”
辛捷楚答道:“她说她不想见你,所以我让花葵把她送回老渔翁那里去咯。”
杨少诚一时心伤,这次从大同回来,好像一切都变了。杨关山死了,小鲤鱼不知道为何不愿进杨府的门,更不愿见他,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要给他个理由吧。杨少诚愁眉苦脸轻声问道:“辛老板,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愿见我吗?”
辛捷楚当然知道小鲤鱼为什么不愿见他,只是小鲤鱼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岂能就这么算了。她“哼”一声道:“我又不是小鲤鱼,你想知道怎么不去问她。”
辛捷楚不愿把其中的原由告诉杨少诚,杨少诚只好打住,他想了想道:“这两天严兄一直没有去过杨家马场。”他一抱手道:“辛老板,不知严兄是否在你这里。”提起严灼心可把辛捷楚的傲气全压了下去,她心一痛瞅了杨少诚一眼,不留只言片语往春花楼里面走去。杨少诚又是一脸懵,在身后喝道:“辛老板、辛老板......”可辛捷楚再也没有回头。
花葵走到杨少诚跟前愁着道:“杨公子,辛姐姐正和公子闹别扭呢。”说完也跟了进去。
如此一来,杨少诚身边只剩下花胚、花叶,花叶笑道:“杨公子,公子不在春花楼,也没有去过杨家马场,你说他能去哪?”
杨少诚呆呆的愣住答不上来,花胚急得直跺脚,撇撇嘴道:“杨公子,你真急死人了。”说完,两姐妹把他晾在原地跟着辛捷楚和花葵走进日后的百花阁当中去。
严灼心不在春花楼,没有去过杨家马场,正值正午,这个时候他一定在望月楼喝酒,杨少诚再笨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离开春花楼,杨少诚径直奔向望月楼。若是别人找严灼心,望月楼的伙计自然不会说出严灼心的下落,杨少诚不一样,他是严灼心的挚友,望月楼的伙计就把他带到雅间。
见到严灼心,杨少诚大喜道:“严兄,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严灼心答道:“我不在这里能去哪?只有朱老板不要我的酒钱。”这个玩笑逗得那伙计一脸欢笑,杨少诚却只能感觉到苦涩的味道。严灼心正愁没人陪他喝酒,一摆手道:“杨兄请坐吧!”接着让那个伙计添一只酒杯,再添一双筷子。等那个伙计出去后,严灼心给杨少诚满上一杯酒道:“杨少爷,你现在是杨家马场的主人,没人管着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反正你们杨家的银子怎么花都花不完,你还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杨少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严兄,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严灼心端起酒杯道:“好啊,那你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少诚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易兄和雅娜姑娘两天前就走了,针英、梦云、启庄三位姑娘和她们一道上路,易兄让我告诉你,他想先回趟江南,如果你有什么事,让你到江南去找他。”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以严灼心和居士易之间的情义,用不着非得亲口道别,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求大家都平平安安吧。杨少诚停了停接着道:“严兄,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严灼心一听,”哎“一声边吃边道:“那我们可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你请我帮忙,我有什么好处。”杨少诚说不上话,严灼心看了他一眼叹道:“我自己的事情还一团糟,我能帮你什么忙?”
杨少诚愁上心头道:“小鲤鱼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刚去过春花楼,辛老板说,她已经让花葵把小鲤鱼回家去了。”
小鲤鱼是自己的妹妹,杨少诚是自己的好友,严灼心当然希望她们两个人能有一个好的结果。抛开辛捷楚先不说,严灼心问道:“杨兄,你真那么在乎小鲤鱼?”
严灼心不是外人,用不着和他隐瞒。杨少诚认真的道:“我只喜欢她一个人,生生世世我都要和她在一起。”这种话甜的严灼心都快吐了,严灼心的表情一时十分扭曲。杨少诚不懂他为什么这种表情,问道:“严兄你怎么了?”
他当然不知道,严灼心眼下正和辛捷楚僵持着呢,谁在他耳旁说那些恩恩爱爱的情话都是在和他过不去。严灼心平复平复心情道:“这些话你不该和我说,你应该去告诉小鲤鱼。”
杨少诚道:“可是,我总该知道她为什么不理我吧。”
是啊!那件事对小鲤鱼来说太残酷,还是应该他来告诉杨少诚最合适,只有打开这个心结,小鲤鱼和杨少诚才会有好的结果。严灼心道:“杨兄,你真不知道小鲤鱼是怎么受伤的?”
杨少诚摇摇头道:“我正想问你呢。”
严灼心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道:“杨兄,我且问你,你是长安马场的主人,身份地位是何等的尊贵,小鲤鱼只是一个渔家女子,她怎么有资格做杨家马场的少夫人,你又凭什么让她相信你一定会给她幸福。”
杨少诚震惊的站起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长安马场的少主人有什么了不起,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比小鲤鱼更高,两个人在一起只要真心相爱就够了,何必在乎别的。”
严灼心转头看着他道:“你不是那样想的,可你能保证所有人都和你想的一样?”严灼心认真起来,不客气的道:“杨兄,你是知道,我一直把小鲤鱼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我不许她受到任何伤害,即使你我是朋友,你也不能伤害她,如果让我在亲人和朋友之间做选择,我永远只会选择亲人,如果是你呢?让你在你喜欢的人和亲人之间做选择,你又会选择什么?”
一个沉重的问题抛给杨少诚,杨少诚真的回到不上来,他想了半天道:“你说是爹......”他惊讶忍住了。
严灼心走回来道:“小鲤鱼和别人无冤无仇,别人干嘛要害她?有人觉得她的身份地位不配做杨家的少夫人,要想让杨少爷你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消失。”严灼心拍了拍杨少诚的肩膀道:“江湖险恶,杨少爷,你是知道的。”杨少诚心中一凉坐到凳子上,严灼心在他耳旁道:“小鲤鱼能活下来已经是天意,一边是她喜欢的人,一边是她喜欢那个人的父亲,你说她能怎么办?。”
杨少诚愧疚不已,咬牙道:“爹为什么要那样对她,都是我害了她。”
严灼心坐回去饮下一杯酒道:“好了杨兄,杨场主已经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你没有必要再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你真心喜欢小鲤鱼,你就该把你心里的话都告诉她,小鲤鱼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已经因为你受过一次伤,你要是让她再受伤害,老天爷都饶不了你。”事情的真相往往是血腥的,严灼心把小鲤鱼如何受伤的经过全告诉杨少诚。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特别是有钱的男人,为小鲤鱼的将来打算,他不忘警告杨少诚一番。杨少诚突然之间仿佛成了薄情郎,他一时如坐针毡,觉得里外都不是人。严灼心见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哈哈大笑一声道:“杨兄,你还有什么事情让我帮忙,不如一口气全说出来,趁我心情好,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杨少诚回过神来道:“是这样的,严兄,我想请你帮我去劝劝表妹。”
严灼心一听自言自语道:“洛诗禾......”杨柳青临死前曾求他尽力照顾洛诗禾周全,自那日以后,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愧对亡者。严灼心沉默半天问道:“她怎么了?”
杨少诚深感不安道:“表妹病刚好些就离开了杨家马场,她每日在姑姑、姑父坟前痛哭,我亲自去想把她接回杨府,可她不肯,姑父身前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他虽然死了,那些人却未必肯放过表妹,此外还有李香书和乔木,我真担心她们会对表妹不利。”
事情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杨少诚还称洛树云姑父,真叫人意外。严灼心叹道:“杨少爷,你们杨家和洛家没有半点关系,洛树云根本不是你的亲人,你口口声声叫他姑父,就不怕杨场主在天有灵骂你是不孝之子?”
杨少诚道:“从我出生那一天起就一直喊洛树云姑父,不管杨家和洛家有什么冤仇,在我心里,我们两家人的的血脉关系是分不开的,姑姑和姑父死了,我理应好好照顾表妹。”
这番话让人颇感欣慰,就冲他那片心意,严灼心理当帮他的忙。严灼心笑道:“好,我可以帮你去劝劝她。”
杨少诚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欢喜的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说罢,站起来就走。
严灼心问道:“你那么着急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