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睁开眼,盯着杨易看了许久,眼中的神色一直在变幻,忽的笑道:“你是要舍生取义吗?”
如果真如杨易所言杨杰二人意图在帝都自立,加上现在国内形式已经犹如一潭浑水,根本分不清楚谁是龟谁又是鳖,而郦县对面又有几十万凶狄人虎视眈眈。哪怕此时放弃解救朔州,擅长运动战的凶狄人也不可能坐视皇帝的五十万大军退回中原,一旦凶狄骑兵追上来黏住了大光军,很可能会被逐步蚕食直至全盘奔溃。
杨易的办法很简单,凶狄人用朔州城的北军作诱饵,那么杨易自己再去做一只诱饵,让凶狄人吃的暂时消化不良,从而给大军制造出撤退的时间。
这或许是现在唯一可以让大光军脱离凶狄人的办法,可是杨易这个大光放出去的诱饵,很可能就真的要成为凶狄人的口中美餐。
杨易也有些无奈道:“父皇高看儿臣了,儿臣本来胸无大志,只是想平平淡淡的与母亲过一生。奈何…就如父亲所言,生于帝王家,注定是要走不一样的路。”
“如今这种局面,也唯有此计方能保父皇周全,保母亲周全,保大光万世基业周全。”
“哪怕战死对我来说可能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只愿父皇好好待我母亲,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一番言语,若是平日里杨易决计不会和皇帝说,此时说来倒颇有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味道。
皇帝当然不知道杨易所说的自己不属于这里是什么样的含义,只以为杨易是在感到自己不公平的命运。
“当年,你生来便是痴儿,为了保全你和你的母亲,朕只能冷落你二人亦是无奈之举。不曾想,我没有保护好的人,此刻却要舍命来保我大光基业。”
皇帝自嘲道:“说说你的计略吧。”
杨易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挂在屏墙上的一张展开的行军图旁,指着地图开始讲解道:“凶狄人虽然一直在用朔州城做诱饵来粘住父皇,使父皇进退不得。可是他们同时也承受着我大光五十万大军的正面压力,其兵力有限,必定会有防备薄弱的地方。
今夜北风烈烈,整个朔州都会扬起不小的沙尘,子时过后视野将降到最低。
郦县和朔州东面是一大片杨树林,父皇予我八千精骑,全部换上凶狄人的着装,人衔枚,马裹脚,子时出发,轻装骑行从郦县侧后方绕进杨树林。一路上人马不歇穿林而过,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在黎明前,也就是一晚中天空最黑暗的时候到达朔州城北门外。
凶狄人为了防备我们正面大军的冲击,主要精锐兵力都摆放在面向我们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只有背对我们的朔州城北门相较之下兵力要薄弱许多。一旦我率军发起暗袭,城内的北军亦会做出呼应,从而里应外合将他们接应出来。”
听完杨易的讲诉,皇帝起身站了起来,两步走到行军图前面看着杨易所指的几个方向,眉头紧锁。
“你这个计划侥幸性太大,如果提前被凶狄斥候发现你根本到不了朔州城,就算真的到了朔州北门,你如何能保证在凶狄人援军赶到之前救出北军?凶狄人的骑兵可是出了名的快。”
杨易苦笑道:“父皇,我们的目的是让您带着大军撤回中原。”
“你需要什么?”皇帝沉凝良久终于叹道。
“八千善骑精兵足矣,此外儿臣还希望父皇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不要告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