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贺摆了摆手道:“算了,人都去了谈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老师窦大人也算是死在疆场上,死得其所,老夫已向朝廷上表,请求对窦大人进行表彰追封,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学生替老师拜谢刺史大人,如此这般,老师也算泉下有知了。”杨易连忙拜道。
这时一旁的陶盈盈道:“伯父咱们先进屋去吧,瞧你站在这里多累。”
陶贺笑着点了点头,在杨易和陶盈盈的搀扶下走进了客堂。
走进客堂之中,陶贺在主位之上坐定,陶盈盈依在他旁边。陶贺看了眼杨易,用拐杖指了指下首的椅子,示意杨易也坐下。
杨易拜谢坐下,面上并无波澜,心中却在盘算着陶贺到底想做什么,而他身旁的陶盈盈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这时下人端上两盏茶放在陶贺和杨易面前,陶贺对杨易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杨易早先虽然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此时也不得不陪饮。
陶贺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茶杯,笑道:“这茶乃是翔山青峰茶,乃是去岁老夫差人去帝京带回的,茶虽好,却是隔年如隔世,只一年便已有些变味了。”
杨易捻着碗盖,轻轻拨了拨杯中的茶叶,不知道陶贺想要表达什么,回道:“学生对品茶之道不甚了解,不过新茶和旧茶当是各有风味。”
“旧茶放旧了,哪怕保存的再好也会有霉臭之味,总归会影响茶叶的原香。”陶贺看了眼杨易又道:“就好似我们这种老骨头和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比起来,腐朽味怎么也是去不掉的。”
杨易礼道:“大人老当益壮,震慑蜀地,端是前无古人也。”
陶贺摇了摇手,叹道:“那都是以前的事的,如今人老咯,做什么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旁的陶盈盈却笑道:“伯父这是何话,我看伯父身子骨如此硬朗,再给蜀中百姓做几十年青天大老爷一定是没问题的。”
陶贺指了指杨易和陶盈盈,佯怒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呀,什么不学好,溜须拍马倒是信手拈来。”
话虽如此,杨易却没有看出陶贺有一点生气的意思,连忙又道:“我们只是以事论事而已。”
陶贺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行了,老夫还有多少日子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就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了。”
说话间,端起案几上的茶饮了一口,看着杨易道:“老夫听孟继说了,窦大人殉职后,多亏了你大军才得以平安无事的回到成州府,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还有些领兵的经验?”
孟继自然说的就是成州军的孟校尉,而杨易也料到陶贺会有这么一问,故而早已准备好说辞:“回大人,学生以前在国子学时有学习过行军打仗这一方面的学识。不瞒大人笑话,以前在帝都时,便喜欢带着一帮纨绔子四处惹是生非,虽没领过兵,却也有一些心得。”
陶贺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老夫听闻你是仲斋的侄孙,不知家中还有些何人?”
杨易心下一凝,陶贺这是在盘问自己的底细,还好之前已经有所准备,连忙道:“学生命苦,家中亲人都已早逝,自小被伯父兵部尚书杜礼收养,大人您也知道,前段时间京中风云突变,伯父担心我们年轻人被卷入其中,便让我们都离了京。学生没有去处只能来投靠我这位表爷爷苏仲斋老先生。”
说话时,杨易余光不时的偷瞧陶贺,只见陶贺眯眼微笑着听杨易讲完,似乎并无怀疑之处。不过杨易也不怕陶贺去查证,且不说蜀中离京城万里之遥,就算陶贺找到杜礼,事先早已有过沟通的杜礼也一定会帮杨易自圆其说的。
陶贺面无波澜的看了眼杨易,忽然道:“你即是苏家的表亲,可知道先皇宠妃凝妃娘娘和九皇子杨易?”
杨易心中大惊,背后流出两滴冷汗,面上却丝毫没有变化的笑道:“大人说笑了,那瘟神九呆子在京城中谁又不知道?不过谁又敢去招惹呢,就连凝妃娘娘的娘家苏家都没有和他们有联系,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亲就更不会去触霉头了。”
陶贺点了点头,似乎并无怀疑道:“也对,那九呆子名声不好,谁招惹了只会自找麻烦。”
杨易又道:“大人,我听闻有人诬陷苏仲斋老先生勾结九皇子谋夺皇位,在下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那九皇子和凝妃都随先皇在同州去了,何谈谋夺皇位,还望大人为苏老先生做主。”
“有这等事儿?”陶贺奇道。
杨易也不知道这老头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只好道:“确有其事,还望大人明察。”
陶贺看了眼杨易点头道:“嗯,这事我会去弄清楚的,苏仲斋也算是成州府很有声望的老人了,自然不能让他含冤受屈。”
杨易起身拜道:“学生替苏府上下谢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