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我们就是靠互帮互助活下来的。”西蒙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善意微笑,但没有持续太久,“走吧,我带你去看阿姨。”
“不过,其实也谈不上带不带。”刚说完。西蒙就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就是你家而已。”
“阿姨一直隐瞒着病情,直到前些日子晕倒,镇上的医生就怀疑可能会是癌症,我给骑兵队发过几封邮件,但是你在战斗中,又有太阳风暴,估计收不到。”
琳妮雅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跟着西蒙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就好像很多年前,两个人还没有上封闭军校的时候,每天放学后一样。
“后来骑兵队来了三个见习骑士和几名文士,来接阿姨去冰岛,我才告诉他们这件事,当天下午,他们就从斯德哥尔摩运送了一支专家队伍来。到那个时候才确诊,确实是肝癌晚期。已经扩散了。”
“我们之前就曾经建议过阿姨去斯德哥尔摩检查一下,但是阿姨不肯离开,后来也是,几名见习骑士轮流劝说都没有用……阿姨只想呆在自己家里……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谢谢你,西蒙。”
终于,琳妮雅开口说话了。她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妈妈的想法……事已至此,也不需要这样折腾了。”
“对不起……”
西蒙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治安官的大衣在他瘦小的身体上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我们早该注意到阿姨的身体问题的……毕竟你常年不在家……”
“不用道歉了……”琳妮雅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那位只有25岁不到生命的挚友,而后勉强一笑。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至少……我们没有在那个时候就饿死,妈妈经常说,能活到这些年,都是我们的运气,没有骑兵队,我们早就死了。”
西蒙没有多说话,带着大盖帽的脑袋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似乎是点了点头。
小镇很小,即使琳妮雅的家在小镇的另一头,也很快就到了。
“巴德尔叔叔。”
琳妮雅推开门,这间屋子是小镇里少数还亮着灯的。
“琳妮雅,我听说你受伤了,身体怎么样?”
“没事,挺好的。”琳妮雅礼貌地笑笑,跟在他身后的西蒙转身关上门。
“唉……这件事……真是对不起,你在前线这么努力,我却连你母亲得了病都没有发现……”巴德尔大叔叹了口气,他挂着重重的黑眼圈,明显也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没关系的。”琳妮雅轻轻摇摇头,“我不在家,一直以来,多谢你照顾母亲了。”
“我……唉……”巴德尔大叔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看到琳妮雅身后的西蒙轻轻地摇了摇头,就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改变了话题。
“上去看看你母亲吧,她为了等你,一直都没睡觉,”巴德尔退后一步让开楼梯,而后拍了拍琳妮雅的肩膀,“我们以你为荣,真的。”
琳妮雅笑了笑,点点头,走了上去,但是多多少少,笑容中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琳妮雅沿着老旧的台阶走上了二楼,这栋被她称作家的房子装修过一次,而当时唯一没有变动的,就是这有着超过一百年历史的木楼梯。
亚麻色短发的少女有些失神地走上楼梯,木然地推开房间的门。
“妈妈……”
琳妮雅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瘦的几乎不成人形的母亲,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琳妮雅……其实我给他们说,如果你忙的话,不用回来的……”
琳妮雅的母亲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我又想见你一面……毕竟……是要死的人了。”
“没有的!妈妈!”
琳妮雅反手擦了一把眼泪,而后直接冲到床边,扑在母亲的怀里,“妈妈,你不会死的!我在骑兵队……有很多科学家……”
“人哪儿有不死的……傻孩子……”病入膏肓的中年妇人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琳妮雅亚麻色的头发,“我也让你爸爸等了好多年了……这一头头发……真的好像你爸爸。”
“妈妈……我……”
琳妮雅抬起头,握住母亲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见到你……我最后的心愿也了了……我也可以去给你爸爸说……我们的女儿成了一名骑士,是个战斗英雄,保护了好多好多人……我们的日子和平又富足……你爸爸一定会高兴的。”
“嗯……”琳妮雅艰难地发出一个鼻音,但是她知道,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
“我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可惜没看到你出嫁的那天……也罢,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决定吧,这个不算遗憾,没关系。”
琳妮雅的母亲伸出手,轻轻帮女儿擦掉脸上的泪水,似乎是说话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一样,她沉默了一下,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琳妮雅……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家园啊。”
“这是你的职责,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吧……”
“我会的,母亲!”
琳妮雅低下头,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不自觉地握紧了母亲的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