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到无以复加,袁昊天反倒是镇定下来。
她这番话他何尝不在心里思索了许久。
他从不在意这天下谁坐。
若是他真有心争夺,那当年便不会亲自把那个人送上去。
可是那个人的野心和残忍还是一次次让他震惊。
不在意自己,可也有自己在意的人,以前这些人里也包括了那个人,还有颖儿——
可现在却是千千万万拥趸他的将士,是袁侯府数十口子人命,还有瑞儿——
容家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容家即便没少做作奸犯科的事情,却从未想过逾越,所谓谋逆不过是宫中女子争斗损及皇后,容妃就算有罪又何必对容家赶尽杀绝。
而且容妃已经有孕——
袁昊天怎么都想不通楚天南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年执意宠幸容妃,甚至怂恿容妃去对付皇后,容妃有孕初期也曾高兴非凡,可是才不过短短数月便弃容妃如敝屣,反倒是对皇后宠爱有加。
宫里传出的消息,楚天南最近一直宿在皇后宫中,每日三次催孕的药物也不间断。
要知道以前他虽说也打着名义赐药,却是防止有孕。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说真的是已经跟林相密谋要先对自己下手?
袁昊天不敢相信,可是乾门的事情历历在目,又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他思量许久还是又坐了下去。
岑念慈见状也长松了一口气,刚才真的是担心他会甩袖而去,错过这次机会,那她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端起茶装模作样抿了一口,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她才润了润喉咙又说下去:“侯爷心中定然也是进退维谷两难不已,我不过是想帮侯爷一把,当然,我从不否认更重要的是达到自己的目的。”
说完,她又端起茶杯,其实茶水早就已经凉透了,凉茶对身体无益处,却也能很好地缓和心里的紧张和外在的尴尬,至少让等待的时候不至于太过于焦虑。
袁昊天抬头瞥了她一眼,她的大半张脸都被茶盏遮盖住,可是那双眸子却还是微微透了一角出来,跟他探视的眼睛恰好对上。
他从她眼中看出认真,他看似摸着茶杯的外壁,实际上却是疑惑不已。
她这番话深意不浅。
终于,他还是决定继续问下去,语气仍旧淡淡的,却也是一字一顿,透着郑重:“说说看。”
岑念慈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也不敢耽搁,忙把茶杯放下,郑重其事的凝视他的眼睛:“金成一行势必不会起到作用这些适才我都已经说过了,侯爷只需要等到灾民怨声载道,侯爷让人引导灾民把矛头对向金成和林倾城,再在朝堂上重重呵斥问罪,林相势必不会让女儿女婿背锅,到时候便会权衡利弊求侯爷相助,那他自然就不能继续跟陛下——”
略微顿了一下,她扫了袁昊天一眼,见对方脸色虽然依旧平静,可是却也未曾阻挠,便吞咽了一口唾沫又继续说下去:“而灾民暴动,邻国若是趁机虎视眈眈,那陛下也不会袖手旁观,二者自然可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只能求助于侯爷,侯爷大可趁机粉碎他们的夹击,也能解了灾区人民的困局。”
她几乎一口气说完,中间毫无停顿,说完话之后,胸口急剧起伏,既有紧张也有不安,而眼睛和耳朵却不敢丝毫的怠慢,全都紧紧地盯向袁昊天。
袁昊天的脸色依旧平静,可微微流转的眼波却还是暴露了他真的出于忖度之中。
她知道她的话引起了他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