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知晚才算松了一口气扶着得晴上了床。
王芙也赶来了如今她当了两个孩子的妈这么多年也算有了当家主母的历练将这一院子的丫头都叫到旁边去训话谁若是敢将小姐寻死的事情说出去半个字儿立刻堵嘴叫来人牙子给发卖了。
等这边检查了得晴并无大碍了之后桂娘才坐到了床边拉着得晴的手道:“你要寻死怎么不带上我?就此我们娘俩一起走便是了……”
其实得晴也是在外面被个泼皮泼了脏水回来之后又没人肯相信她的清白。
她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从来没被人打过半下今日却被娘亲用竹爪子狠狠抽打一时气火攻心才做了这等蒙蔽了心魂的事情。
方才吊在绳子上时已经后悔万分了。可若不是知晚及时赶到也只能在孟婆面前哭诉哪里有后悔汤药了。
现在看母亲哭得泪流满面得晴也悔不当初只抱着母亲哭着沙哑哽咽道:“我真的不识得他他……他污蔑人!”
知晚也开口道:“先前在几次茶会诗社上我见那田家小子总是往得晴的跟前凑便特意着人打听才知他是田佩蓉的侄儿。得晴当时恶心得都不行哪里还会跟他偷偷联系?姑妈您也应该知道得晴的性子她与那齐家公子通信那么久不也是一旦下定决心便说断就断了?再说就算真看上了他也犯不着在别人的府上私会做这等没脑子的事情。”
其实知晚说的这些话秦老太君也说了。
可是桂娘因为恼恨着女儿又跟田家沾了关联又疑心她小姑娘家耳根子软让人骗了所以才气的打了德清那几下现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寻死寻活她也是后悔得不得了。
知晚劝慰完了姑母又转身对着得晴说道的:“你应该知道你母亲为何这么恼她在气头上你让老人家训斥两句又能如何?左右天塌下来也有祖母还有表哥替你撑着。不过是在人家的院子里拉扯了几下被人看到还真得学着那些列女书传里的女子切胳膊跳井以死明志?你傻不傻啊?”
得晴被说得眼圈泛红奈何喉咙火灼一般说不出话来。
知晚缓和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既然你知道被人诬赖了更得争回这口气掐死了坏人的心思才对。你这挂绳子上吊难道是在惩罚着你母亲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吗?若是田佩蓉知道你闹了这么一出只怕她在府里都已经乐得拍腿吃酒了。”
得晴被说得无言以对只恹恹地躺在枕头上用巾帕蒙着脸好半天才嘶哑道:“事已至此明日京城里肯定满是我和他的流言蜚语若是要保名节就要嫁给那泼皮我是宁肯死也不要嫁给他!”
说到最后得晴又有些激动生疼的喉咙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桂娘一时彷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儿子从昨天起出门公干去了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回来。
她向来是遇事便没有主心骨而得晴寻死的事情也被王芙压了下来现在还没有往老太君那边报。
这些年秦老太君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老态尽显自从儿子去世以后家里的老小都有共识对着老人家尽量报喜不报忧。
今日桂娘一时急火攻头带着得晴闹到老太君那里已经很不妥了。就在晚饭前老太君房里的嬷嬷还出来说她老人家上了火晚饭都有些吃不下。
若是将得晴寻死的事情再说给老人家那可真是要了老太太的命。
那天晚上虽然桂娘派出人去寻成天复可成天复还没有回城哪里能找到人?只能让人沿着官路往前走看看能不能迎到他们。
至于香桥则与姑母一起守了得晴大半夜。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那个成培年倒不请自来气势汹汹地来找桂娘算账了。
他自觉底气十足毕竟女儿这些年一直是养在桂娘的身边如今在别府跟男子做出了这等不规矩的事情自然也是她这个母亲的错。
他作为得晴的父亲前来兴师问罪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因为自觉底气足成大人入门时嗓门也不免大了些只撩起长衫一屁股坐在厅堂的椅子上气势汹汹地叫家仆去喊桂娘出来见他。
因为在女儿床边守了一夜的缘故桂娘一夜都没有合眼眼睛上挂满了血丝眼下也是乌黑一片看上去憔悴得很。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成培年看着桂娘憔悴成这样心里也又一丝不忍可是转念一想她若当初肯答应平妻的事情成家现在也是一团祥气哪里会有现在女儿有辱门风的事情?
所以她现在忧心着女儿犯下了有辱家门的事情变得憔悴也是活该!
他与桂娘几十年的夫妻还不知她的城府心性吗?这就是个遇事抓拎不起来的绵软女人真遇到了事情全要靠男人出面解决的。
如今自己来除了痛斥盛桂娘教女无方解一解心里的郁气之之外另一件要紧的就是要促成得晴与田德修的婚事。
虽然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想女儿如此丢人现眼与人私定终身。
但好在田德修那孩子也不错。
据田佩蓉说来是个至顺至孝的孩子虽然现在还没有得考取功名可是有田家这座大山将来弄个个一官半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总好过那齐家的平头百姓没根没基的吧!
这般想定成培年的底气更足拿出平日在官署里申斥下属的派头将脸拉得老长。
不过桂娘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孀居的嫂子王芙以外那个叫盛香桥的丫头也跟了过来。
成培年再次腹诽着盛家没有家教。家里来了长辈客人又是讨论这么要紧的家丑盛香桥一个晚辈也过来凑热闹做什么?
当桂娘冷冷问他前来作甚时他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简直是将我成家的脸都丢尽了。她一个闺阁里的姑娘怎么好跟外在的男子拉拉扯扯?我昨天听了这个事儿是一宿没睡要不是觉得太晚不好来府上敲门真是恨不得立刻冲过来打那不孝女一顿!这……也怪我我真是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让你来养孩子。你若教养不出来好孩子便识趣些将得晴和天复还到我成家去。从此我成培年便跟你一刀两断也少了这些来往牵扯!”
盛桂娘被骂的有些喘不上气狠狠咽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成培年你少在那血口喷人我们家姑娘压根就不认识那个田德修。是他自己眼巴巴凑过来要拉扯我们姑娘。他们田家难道竟养出这些个泼皮浪荡子?你不去找田家算账却眼巴巴的来到我家中指天指地地骂人你是眼瞎还是心瞎?”
成培年瞪眼道:“事已至此你还在为得晴那丫头遮掩?我都问了那田家小子了他说这几次在茶宴上得晴一直在跟他眉来眼去还偷偷与他邀约。一定是得晴见他生得模样好便失了礼数!这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得晴不认识他他就能上赶着去扯人?好在那孩子还算厚道只说事已至此愿意承担责任前来提亲娶了得晴也算保全了她的名声……”
一旁的盛香桥看着成培年突然清冷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道:“虽然我们这些年一直在乡间但是刚回来京城的时候在大小宴会上都不曾见过这位田公子。也就是近些日子他突然就出现在各种茶宴上还总是往得晴的跟前凑。我因为不认识他也是好奇曾经问人打听过。说这位田公子原先是跟庶出的父亲从田家分府去了外县定居经营着自家的买卖。虽然不曾成亲但是却在那外宅子里养了个女戏子。这两人正如胶似漆的时候家里的生意又忙怎么好端端的撇了赚钱的营生和娇滴滴的外室见天儿地泡在了京城大小的宴会上呢?……我可打听到他虽然是田家人却一直借住在你成大人的府上啊!”
他这么一说成培年顿时说不下话。当初田佩蓉替他张罗得晴未来的夫婿时只一味夸赞着侄儿好还真没有说他竟然还未娶妻便养外室。若是真有这等劣迹他也不好跟桂娘夸口说田公子是什么有德行的才俊青年了。
他也有些傻眼不知田德修竟是这样的人。毕竟当初田佩蓉只说让小儿女自己结识看对眼了再上门说亲水到渠成的嫁给了田家的侄儿后女儿的嫁妆也就回来大半……
一时间他自己也有些心虚咬不准这事儿是不是田德修在诬赖女儿。
盛香桥缓了缓口气儿又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贵府的田夫人主动带着侄儿参加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好巧不巧的这些宴会偏偏也是我们家姑娘要去的。我亲眼看着他好好的大道不走偏偏往得晴的身上撞。若不是眼瞎就是故意的虽然德情也是个秀外慧中长相标致的女子。但我们作为自家人说句不客气的她的容貌还不足以让那位在脂粉堆里打滚滚儿的田公子迷得神魂颠倒。若是容貌不足以迷人再添上她的嫁妆还真能叫有些见利忘义的无耻小人以为够到了升天的阶梯。这事情都摆在眼前那位田公子为何睁眼说着瞎话?难道您这位堂堂的朝廷大员就看不出来?”
成培年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他此刻也琢磨出这内里有玄机可是一时间骑虎难下总不好在下堂妇的面前亲口承认自己后娶的夫人算计了自己的女儿吧?
所以听完盛香桥咄咄逼人的话他有些恼羞成怒高声怒喝道:“这里是大人在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得晴是我的女儿有事情也是我和盛桂娘两个人商量与你何干?”
盛香桥冷笑道:“你都说了得晴是寄养在盛家的她的名声受损便是我们盛家的女儿名声受损。您心向着田家指望着卖女求荣可别指望着我们盛家的名声也跟着你做了陪嫁一并卖给田家。”
成培年多年为官何曾被个小姑娘劈头盖脸地骂?
一时间他里也是发气指着盛香桥的鼻子气得直骂:“你个刁蛮的小丫头片子。盛家上下养的全都是像你这样不知廉耻没大没小的姑娘还用得着我往你们的名声上泼脏水?”
他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桂娘心里的怒火昨日女儿寻死寻活虽然被救了下来可那细白的脖梗上愣是留下了一道淤青桂娘看了一宿也心疼了一宿。
说到底都是田佩蓉和成培年这一对贱人造下的冤孽。现在看成培年这个做父亲的连问都不问女儿眼下的情况如何只一味的想着如何卖脸给田家现如今又开始骂起盛家的女孩子来顿时怒火中烧。
一向性子温婉的她竟然母虎一般扑了上去抓起桌子上的茶壶狠狠地砸向成培年的脑袋然后用指甲抓挠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