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日到了河埠头时,知晚吃得有些发撑所以也不急着验船,只在河埠头上走一走。
最近她花钱的确很节俭,好久没有放纵地给自己买零嘴吃了并非她要继承盛家的家风实在是囊中略有羞涩。
她船行的生意一直没有什么起色。
虽然得了李会长的通融能够顺利通行,但是缴纳的行会费用太多,压根见不到利润。
起初的两个月甚至一直都是知晚不停的往里垫银子,长此以往下去,也要接续不下去了。
今日来到河埠头验看,就连掌柜看了都心里不落忍,试探着东家问她要不要收了摊子,就此不做了?
不过知晚却笑了笑道:“所谓万事开头难,哪有一开门就赚流水利润的买卖?”
说完这些后她只让掌柜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她则站在河埠头临时租来点账之用的小屋子里,看着过往的船只,一看就是半天。
之前的几天,她也是抽空每日来河埠头验看,
她发现所谓的行会,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除了每月收缴各个船行的会费之外就是在码头的出工身上另赚一笔,想要在码头做扛包的营生,就得让行会抽成。
那些出力的短工们能赚几个钱?这样的买卖就是在穷人的身上再盘剥一层皮,着实缺德。
看完了自己船行的货船装货知晚便打道回府。
进城时正好是晌午,到了繁华的街市知晚想起祖母爱吃汇香斋的酥皮果子便决定逛逛街市再给祖母买糕饼回去。
虽然自己最近手头略紧可是跟祖母却不能吝啬而且表哥那个食盒子太丰盛知晚还有些肚胀走一走正好消散一下食物。
正巧有个摊位卖糖人知晚想到嫡母的一对龙凤胎平儿安儿便挑了一对孙大圣和大肚八戒的糖人儿。
等她抬头时无意中扫到了街尾突然目光凝住了。她看到就在街角一处不甚起眼的茶舍旁立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人。
虽然帽子上的面纱很厚看不清人的脸可巧一阵风吹来略略吹开了那女人的面纱虽然她及时低头并按住了面纱可知晚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田佩蓉。
不过田佩蓉并没有看到她只谨慎地看了看左右便低头入了茶舍。
知晚低下头倒是升起了好奇心——那茶舍看着不太雅致生意略显清冷并不像是田佩蓉这等贵妇人会来消遣解闷之地。
而且此处离成府甚远……她如此大费周章地前来这里是准备见谁呢
知晚想了想转身去了那茶舍斜对面的一间书画铺子这类铺子都有二楼墨室茶水不限供文人雅客鉴赏书画之用。
她随手点了几幅画又让凝烟掏了一两银子给掌柜的算是包了二楼让她坐着欣赏书画实则是坐在了窗边探看着斜对面茶舍的情形。
不一会她便看见从一辆随处可以租借到的驿站马车里跳下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匆匆入了茶舍。
不过那田佩蓉到了茶舍二楼的雅间坐定之后便有丫鬟快速掩上窗户知晚一时也看不清窗里的情形。
难道田佩蓉私下里又跟别的男人生情在此幽会?知晚想了想方才风起时田氏那未施粉黛略显蜡黄的脸便将这个念头给否了。
若是幽会就算乔装打扮她也不会连妆容都不画的。
而且那个男子虽然低头看不清脸但是看着体态肥胖还有些阴柔倒是跟宫里那些宦官有相类之处。
田佩蓉应该是见宫里的什么人吧……
既然看不到茶舍的情形知晚便不急不慢地磕着瓜子然后管凝烟要了随身带着的小铜镜调整好角度将镜子别在了自己的窗边然后她站起来拉着凝烟微微侧立在了窗户口保证那茶舍门口的人看不到自己。
不多时的功夫那男子便出来了。当他出来时恰好斜对面的窗户投射来一缕刺眼的光。
那男人下意思扭身回避又眯着眼朝着这边看了看。
待看清那窗边似乎挂着铜镜的时候那人也没在意毕竟像这类店铺窗外挂着辟邪的八卦镜一类的东西也很常见。
不过他径直往这边看时知晚却可以真切地看到他的脸了。
知晚的记性很好不光背书记药单子就是记人的脸也是一绝。
她的脑海快速闪过一下子便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他是田皇后身边的太监秦升海!
田佩蓉是田皇后的外甥女若是她想跟秦公公见面随时都可入宫一见;若是皇后传话也可以径直去成家。
可是两个人却偏偏在宫外如此遮遮掩掩地见面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再说那田佩蓉与秦公公匆匆一见之后便上了马车想到秦公公方才替姑母带的话饶是田佩蓉的心都在微微直跳。
秦公公跟她讲明了以后的行事章程。她知道里面的利害干系必须得小心稳妥的行事。
毕竟这是要避开宫里御医要行的事情……想到这田佩蓉闭上眼睛这么好的机会她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可惜?
想到这她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因为上次的田德修的事情成培年与她勃然大怒最后竟然喊出了休妻的话。
她也不是吃素的只三言两语就将成培年驳得没了词他吃着田家的依靠着田家有什么资格休妻?
成培年这几年一直吃着稀烂的软饭牙口也硬不起来。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干脆连衣服箱子都搬到了妾侍的屋里立意要冷着她。
不过也算自己的肚子争气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又有了响动一时间成培年大喜过望当晚她喊着腹痛成培年就从妾侍的房里搬了出来摸着她的肚子让她好生将养。
那个盛桂娘以为纵容着一双儿女来闹一场就能撼动她成夫人的地位?她好不容易抢过来的成郎可没这么容易放手盛桂娘简直是痴心妄想。
有生之年她若不能让盛家家破人亡她就不配为田家之女!想到这田佩蓉闭上眼细想着自己接下来的筹谋。
再说知晚从书画铺子里出来之后又回去船行叫来了三个机灵的伙计与他们细细地吩咐了一番之后才回转了府中。
今天是月中十五按照盛家的惯例姑母他们也会从跨院过来跟着祖母一起吃晚饭。
所以就算知晚不觉得饿也要在桌边作陪一家老小好好的吃上一顿团圆饭。
到了晚上的时候成天复终于会来了。
在饭桌上他吃得有些急桂娘看得心疼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身后的小厮:“少爷中午吃得太少吗?怎么饿成这样?”
青砚的目光微微瞟了一下正低头用筷子点数米粒的盛家大小姐然后回道:“将军太忙落了饭顿一直没得空吃……”
知晚点饭的手微微一顿忍着不去看那正沉默吃饭的英俊青年内疚之情开始蔓延……若不是她赶他走表哥本来应该能饱足地吃一顿的食盒子里那么多的酒菜……
现在是她撑得吃不下饭而他饿了又是那么急真是涝的涝旱的旱……
想到这知晚心虚地用将饭碗扣在自己的脸上快速扒拉起米饭来等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她便说吃饱了。
恰好祖母下午吃了她买回来的果子也吃得不多等祖母下桌时她顺势跟着下桌走人了。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饭厅拐角时成天复突然撂下筷子有些吃不下去了。
这一次他十分肯定那个小丫头是故意在躲着他!
平日里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那小丫头虽然话也不多可是每次都是跟大家一起吃完才下桌的而且他特别喜欢听他讲军中的事情每次都会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听。
可是今天她先是绷着脸回绝了他的好意然后在饭桌上正眼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连青砚说他中午没吃饭都没能让她抬起头来好好地看自己一眼。
不知为何成天复的心里突然有些发堵不甚痛快。他觉得自己算是白疼这丫头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妹妹现在年岁大开始分心眼儿了。
等将来嫁了人恐怕就会将这自己这个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表哥尽抛在脑后了。
就在这时饭桌上的议题又到了盛家女儿们的婚事问题上。
桂娘笑盈盈地跟香兰说:“我请的那两位媒婆倒是寻了几位相宜的公子。有几个年岁小的跟你很般配不过他们一听说咱们盛家有两个姑娘也都说依着礼数最好是先从大的开始相看这是规矩算不得看轻你。”桂娘也知道香兰心眼子小所以先将话说透免得埋怨她这个姑妈不一碗水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