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凝烟领着两个小丫头端水进来准备服侍小姐洗浴的时候就听内室里小姐跟刚刚从前园回来的姑爷抱怨道:“难怪有些府宅子里的夫人初婚不久就要纳妾原来竟是这般总这样岂不是要累死人?”
姑爷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想害我?我一个奉旨入赘到你家的如何纳妾?累也受着!只你一个婆娘我精心些受用就是了……”
接下来便是小姐笑着低低的嬉闹也不知跟姑爷说些什么。
只听得屋外的丫鬟也跟着笑。
从内室出来时凝烟替小姐梳洗打扮一看那脖颈上都是红印子姑爷这是拿了小姐当肉包子啃呢!
但是看着姑爷立在小姐身后亲自给她梳理云鬓调粉研磨胭脂的光景在午时的阳光里当真如仕女入眉的画作般如此眷侣叫人生出了无尽羡慕……
昨天姑爷入新房时听着里面的小姐哭泣着要和离可吓死了在外面的丫鬟们还以为二人要吵个半宿。
没想到姑爷只吹了一段羌笛就将人给哄好了这新婚燕尔的该是甜甜蜜蜜才对可不能再动不动吵着和离了。
一连三日的喜宴之后羡园终于可以恢复清净好好过一过日子了。
虽然成天复号称入赘可是知晚早就亲自带人布置给桂娘在羡园里留了院子家具摆设也是照了姑母的喜好来甚至连小姑子得晴的屋院子都预留下来。
不过成天复却不让母亲过来只说二人新婚知晚又为了成礼累了甚久正需的调养身子好好歇一歇乏累。
若是母亲过来新媳妇少不得晨昏定省前来跟母亲请礼问安连个懒觉都睡不了。
所以母亲还是先在老宅子里住着也省得侍奉外祖母来回奔波了。
儿子的婚事办得风光异常桂娘的脸上也总算找回了些脸面。可是听儿子这种自顾疼媳妇的混账话还是生气。
她那日原本要入新房给一对新人送讨彩头的生饺子可没想到在屋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嘴。
知晚平时这么和顺的小姑娘原来跟儿子私下里凶巴巴的只让他赶紧和离爱找谁找谁去!
急得桂娘差点就推门进去可最后到底被女儿给拉走了。得晴说既然人家成了夫妻拌嘴也是难免此时正在火头上这做婆婆的还是避一避好。
桂娘虽然避开了却不知后情可一想到儿子入赘到别人的屋檐下还要受气这心里就酸酸楚楚的。
此时盛家的女人们闲坐在花园子的暖房里晒太阳桂娘忍不住跟回来吃饭的得晴抱怨。
她越想越难过拧眉道:“难道我是那种磋磨人的恶婆婆?会特意给人立规矩他倒好先告诫我莫要搅合了他们的清净别让知晚睡不上懒觉!这等恭维女人的本事他爹都不如他!”
袁光达因为军前立功官职又往上进了进如今也是食四品俸禄的武官留守京城。
他们的府宅子也新近移来了京城得晴回娘家更方便了。
听到母亲抱怨哥哥偏心眼得晴却美滋滋回味道:“不过这婆婆不在身边的确是自在些。”
她除了成婚时奉茶之后除了新婚的头三天里给公公婆婆请安奉茶之外那袁家二老没几日就赶回了北方。
得晴的屋宅都是她一个做主这种没有老人的小家好处她自然清楚。
桂娘见女儿不替她说话便瞪了她一眼:“光想着好处也不想想坏处!你生产的时候身边没有婆婆支应事情慌神的光景全忘了?要不是我每日去看你你院子里的那些婆子丫鬟没有一个是能撑起事情的。”
得晴笑着道:“是是是家有一老如得一宝。等嫂子怀孕哥哥叫你过去应承的时候母亲你一定要拿乔不去让他们俩跪下求你才行!”
香兰一边绣着荷包一边撇嘴道:“人家的舅舅和舅妈都在园子里而且还是行医的世家只怕到时候姑母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得晴斜瞪了她一眼:“行了别在这说些清凉话了。是怕我娘心火不旺你非要添柴?”
就在这时三日后回门的知晚与成天复一起相携而来准备给祖母和婆婆请安。
已经嫁人的知晚改了发髻挽起了略微成熟些的云鬓可是架不住长着一张青春勃发的娇嫩脸蛋平添了几分娇媚之感一身雪白的貂绒披风显得雍容华贵。
待进了暖房热气袭来成天复替知晚解了披风后道:“你们倒是会选地方躲在这里喝茶可让我们好找。”
知晚赶紧拉着他衣袖子提醒他莫忘了规矩于是二人朝着桂娘跪下奉茶施礼问安。
桂娘这时冷眼看着二人倒不像是一直吵架闹别扭的样子。
倒是忘了方才的抱怨赶紧叫身后的丫鬟替她取来早就包好的红包算是奉茶还礼。
虽然桂娘私下里总有些这样那样的不圆满可看到儿子终于成家立业跟知晚金童玉女一对的立在一起为娘的心思还是宽慰些的。
知晚虽然是新妇可是对自己的婆婆简直是太熟稔了婆婆问她是否给祖母问礼她先去了祖母屋前可祖母还没睡醒不好打扰老人家等祖母醒了再去问安。
如此一来知晚得了空倒是私下里跟香兰问一问那日成礼时跟香兰坐在一起的林氏兄妹。
那日她看着分明香兰对那两个外省兄妹大献殷勤。
那日知晚身为新娘分身乏术可是冷眼看过去时那对号称是陪着鄞州知府舅舅调入京城的兄妹俩并非香兰所描述的那般上得了台面。
尤其是那位林小姐首饰佩戴虽然也算华贵可是抬手接酒时被知晚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内衫袖子——都有些磨粗边了。
知晚倒不是嫌弃着这位林小姐寒酸但看着她满头刻意有些老气的发钗再加上她那位长得还算斯文的兄长一脸的矜持贵重总觉得……有些强装富贵的嫌疑。
所以知晚想提醒下香兰京城里每年入京淘金之人不在少数可不能只听那位林小姐夸耀着自己家底如何殷实就全然信了巴结人家失了盛家小姐的体面。
香兰如今跟林小姐打得火热。
她平日虽然顶着盛府千金的名头可毕竟是妾室所生的庶女跟各个府宅里的嫡女相处起来透着天然的隔阂。难得这外省来的知府外甥女是个通情达理最贴近人的。
她家在鄞州有田庄银铺子只是早年父母双亡没有办法便跟着舅舅过活可是兄妹俩都有私产家底雄厚。
而且林公子长得斯文虽然年岁大了些可也显得稳重疼人。香兰得了林小姐相赠的玉镯子又跟着她吃了几次京城昂贵的茶楼之后愈发觉得嫁入这样的人家轻省。
如此没有公婆岂不是将来也能像得晴和知晚那样关起门来悠闲过自己的小日子?
知晚嫁得这么好叫香兰的心里愈加不甘指望着一心要跟堂姐和知晚比较若是将来林公子考中功名她跟那两个姐妹比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听了知晚的建言香兰觉得有些刺耳不中听不过是一件里衣破了些有什么了不得的?
盛家不也是出名的节俭?她以前作为家里的最小的姑娘还捡过得晴的衣服穿呢!
知晚知道香兰眼皮子浅见她听得不入心便不再多说只是这话她得如实跟嫡母去说。
林家兄妹是个什么来路也要查个请清楚楚。
如今盛家长大的姑娘只剩香兰未嫁虽然盛家从来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但也不至于匆匆嫁女更不能由着香兰不探底细就私定终身。
祖母现在精神不济知晚自然不好跟祖母说这些不过陪着祖母说了一会话出来的时候便跟王芙说了。
王芙道:“那位林小姐倒是隔三差五地来她们小姑娘在一处嘀嘀咕咕的我也不好去听。若是那位林公子是好的香兰也愿意的话我找媒人说和就是绝不会叫他们私定终身的。”
从盛家出来之后成天复就该回转户部了。
虽然他因为成婚上司准假但是现在户部杂事繁多他作为新上任的右侍郎也轻省不到。
将知晚送上马车时成天复握着她的手有些舍不得撒手:“我尽量早些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说完他又忍不住将她拉入怀里在额头上亲吻一口新婚情浓他刚品尝到晚晚甘美滋味怎么舍得与她太早分开?
知晚如今一看他的眼神儿便猜到他在想些什么笑着道:“我哪里能回家?还要入宫去叩谢众位妃嫔送去喜饼呢!你自去专心做事去吧。”
宫里的娘娘们都不能喝喜酒依着惯例她已经将喜饼还礼分包打好只待一会给娘娘们送去。
也是赶巧了今日正好赶上宫里谨妃的寿宴许多妃子都聚到了谨妃的宫里去了就连宫外许多夫人也入宫了。
所以知晚正赶上了热闹的席面子——只见一张张桌面上居然只摆着寻常果盘连好一点的点心都没有。
谨妃还笑着道:“让诸位见笑了。只是最近战事初平陛下崇尚节俭我们身为后宫女子实在不好铺张没有什么像样的吃食招待诸位了。”
朱氏听了这话笑得像下蛋的母鸡:“谨妃娘娘如今您替皇后协理六宫正是女子的表率若是人人都能像您这般不求奢靡铺张百姓们的日子也就好过太多了!”
知晚跪在地上请安听着这姑嫂的一来一回觉得话头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