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楚千凝如今正在孝期,是以老夫人给她准备的是一条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
颜色较淡,而且偏暗。
裙上的图案多是用丝线织就,稍有勾扯便会弄坏。
而此刻——
原本华丽精美的纱裙出现了几处破损,断掉的丝线乱成一团,破损处还有许多线头和毛边,简直“惨不忍睹”。
房中的婢女们各个低着头,生怕楚千凝一个动怒将事情怪罪到她们头上。
只是,谁知她却并未质问。
“将首饰拿来。”楚千凝忽然开口,却与坏掉的衣物毫不相关。
冷画依言端来了托盘,却不解她是何意。
楚千凝没有过多解释,眸光幽幽的扫过那些钗环,如玉的手拿起一支步摇,指尖轻弹了下坠着的流苏,不想那些玉珠竟纷纷散落,滚落在了地上。
“这……”流萤不禁愣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
自然是有人要害她。
独步丹凤乃是兵家大忌,双管齐下才能出奇制胜。
容锦晴既是派人来弄坏了她及笄时要穿的衣裙,当然不可能仅此而已。
无论是衣裙,亦或是首饰,均是外祖母赏赐,如今尚未加身便都损坏,此事若是被外祖母得知,定会让她老人家觉得自己未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否则的话,又怎会给小人可乘之机!
届时,自己在及笄礼上丢了脸面不说,没准儿还会招来外祖母的不悦。
至于容锦晴……
她则是连面都不需要露,只躲在暗处偷笑就好了。
楚千凝估摸着,若她所料不错,大抵几日后她就会在容锦仙的院中看到那些被剪去的衣服碎片,让她误以为今日之事乃是容锦仙所为。
望月居那母女俩倒是好算计!
“小姐,怕时辰要到了。”冷画紧紧的皱着眉头,眸色郁结,“奴婢先回正房去找找,看看可有能替换的衣裙。”
话音方落,冷画便转身欲走,却不妨被楚千凝淡声拦下,“不必了。”
“您……”
“这是外祖母特意备下的,替换不得。”
再则,她今日及笄,不宜再穿那般素雅清淡的衣裙,可碍于身在孝期,又须喜庆一些,是以外祖母才特意选了这条水影红的衣服。
她房中那些,并没有与之相似的。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流萤跪在地上落着泪,饶是她往日再老成持重,此刻也不免有些慌了。
“先起来说话。”
扫了一眼流萤哭花了的脸,楚千凝微微蹙眉。
眼下计较究竟是何人的过失也无用,重要的是怎么顺利的将及笄礼糊弄过去。
“轻罗,你将今日进过东房的小丫鬟都带下去,稍后及笄礼结束再作打算。”说着,她深深的看了轻罗一眼,后者几不可察的朝她点了点头。
时机敏感,不宜走漏风声,这个道理她明白。
转过身来,楚千凝又对流萤说,“去找一块绸布来将衣裙遮上。”
倘或待会儿赵嬷嬷她们过来瞧见,那就不好了。
“奴婢这就去。”
待到流萤离开,楚千凝径自走到妆台前坐下,“冷画,为我上妆。”
“是。”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素手挑起那根坏掉的步摇,楚千凝的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都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