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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回来的时候,年秀月已经和四福晋用过晚膳了,寿竹和安竹也已经睡下了。胤禛自己是在宫里陪着康熙用的膳,不过,回了百果园,年秀月还是让小厨房给他又做了一碗面。
“曹佳氏今儿过来了。”一边等着胤禛吃饭,年秀月一边将今儿曹佳氏造访的事情说了一遍:“送的礼物挺贵重的,说起来,平郡王之前不是想要跟着十四弟一起去打仗的吗?怎么这会儿还在京城?”
“讷尔苏一向见风使舵,十四弟这次不是风风光光的走的,他怎么可能会跟上去?”胤禛漫不经心的说道:“曹佳氏送来的东西,你若是喜欢就留下,回头福晋会准备回礼的。曹家的事情,其实也不大。”
年秀月眨眨眼,胤禛将空碗放下,摸了摸肚子,又叫了丫鬟进来:“再端一碗。”
说完,转头对年秀月说道:“修路的钱没有了,户部说国库空虚,我向汗阿玛上了折子,要清查国库。”
“曹家欠钱了?”年秀月立马问道,上辈子,胤禛在康熙四十几年的时候收过户部欠款,这辈子胤禛那个时间正好在外面忙着当包工头,这一茬就落下了。没想到,过了差不多十年,竟然又要发生了。
“嗯,曹家是大头,然后是江南李大人府上,比曹家就少了一百万两。”胤禛接了碗,又开始埋头苦吃,年秀月颇为心疼:“在宫里都是吃不饱的吗?”
“也不是,只是汗阿玛喜欢吃的,我不喜欢而已。”胤禛抽空回道,康熙更喜欢吃大鱼大肉,而胤禛自己则是比较喜欢吃素的,就是吃肉,也一定要弄的不油不腥才能入口。
御膳房的自然是要先照顾康熙的口味,然后才轮到胤禛。但到底不是雍亲王府的厨子,几十年下来已经将胤禛的口味研究的十分透彻了。所以,胤禛每次留在宫里吃饭,都只能是吃个六七成饱,然后再看看折子,忙大半天,回来可是饿坏了。
“这会儿都已经是晚上了,你小心吃多了积食。”年秀月说道,胤禛摇摇头,三两口将一碗面条吃完,起身站了一会儿:“因着皇玛嬷过世的事情,汗阿玛暂时没替追款这回事儿,前段时间,十三上了折子,绿营兵的军饷不够发了,汗阿玛就又想起来这回事儿了,曹佳氏大约就是因为这个上门的。”
“之前曹夫人上门,是因为这事情大概是要轮到我头上的。现在曹佳氏上门,大约是想打探消息的,回头你和福晋说一声,追讨欠款的事情,我是想交给胤禟来办的。你说了,福晋自然就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交给九阿哥?”年秀月顿时惊了:“九阿哥不是最喜欢钱财的吗?”
“这是追欠款,每一笔都是有数的。再说,胤禟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胤禛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慢吞吞的在屋子里转圈:“原本我倒是想交给八弟的,只是八弟身子不好,而且,汗阿玛那里定然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就先交给九弟。”
“九弟若是拿不定主意,必然会去找八弟,八弟一向聪明,这事情,既想落得好,就得出好主意,他若是打算一辈子就这么消沉下去,那以后我也没必要启用他。若是他还能有点儿血性,日后我登基,朝堂上必然有他一席之位。”
胤禛绕了三四圈,顿住:“你不是打算编写教材的吗?编写多少了?”
年秀月就算不是什么科学家,但她知道小学到高中的各种教材啊。上辈子是刚经历过高考的,飘着的那些年又因为胤禛对各种科技比较好奇,在没有看科教书之前,都是问她的,而她为了面子,强撑着回答,私底下早将那些教科书翻了好多遍,不说倒背如流,每个公式她都记的十分清楚的。
“才编写了一年级的。”年秀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你也知道,这又不是现代,语文我随便弄点儿优美的文章就行了,我得考虑那些东西是你们这些当权者忌讳的,哪些东西大家伙儿看不明白,哪些比较适合这个年代,一年编写三本已经不错了。”
英语是首先要排除的,以后她和胤禛必定要让世界通用语变成汉语。所以,这个英语,就当成选修课好了。
“嗯,你还有三年时间。”胤禛也没多说什么,只伸出三根手指示意了一下,年秀拿书将他那手指拍下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努力工作的,你也不给我发工资。”
“工资会有的。”胤禛安抚一样随意敷衍了一句,又换了话题:“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今年送年礼的人一定比往年多,福晋怕是会忙不过来,你将寿竹和安竹带在身边。”
“福晋今儿就说过了。”年秀月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皇子和太子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是地位可是天差地别。以前往雍亲王府送礼的人,要么是胤禛的门人,要么是胤禛属于部门的下属,现在则是不管官职高低,在哪个部门任职,基本上都会往雍亲王府送礼。
嗯,不对,现在已经不能说是雍亲王府了,得说是太子府。可是,门上的匾额不换,到底是不好改口。
“咱们王府的匾额,什么时候会换?而且,你现在是太子了,汗阿玛也没说,咱们是要住在宫里还是住在宫外?”年秀月疑惑的问道,太子是很忙很忙的,就像是现在,胤禛经常是半夜时候才能回来的。
以前胤礽是太子的时候,就是住在毓庆宫的。现在轮到胤禛当太子了,难不成是要一直住在宫外?
“匾额不换是因为不用换。”胤禛终于转完了圈子,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我倒是想住在宫外的,只是汗阿玛肯定不会放心,住在宫外能办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说着,胤禛露出个笑容:“我瞧着汗阿玛那意思,年前咱们肯定会搬到宫里去的。”
年秀月脑子有点儿糊涂:“不对不对,你让我想想啊。今天咱们进宫,皇上问你,愿不愿意将寿竹送进宫陪他,你说,要等寿竹六岁了再进宫,咱们要是进宫去住着,难不成还能将寿竹和安竹留在宫外?可是等寿竹六岁,那就是三年之后了,你这会儿又说,皇上打算让咱们年前搬进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等胤禛说话,年秀月又说道:“你之前还说,皇上册封你为太子,只是权宜之计,等他养好了身子,或者是有了更合适的继承人,你是绝对会被废掉的,既然你只是一个弃子,皇上随时打算废掉你,那怎么还要那么麻烦?”
胤禛摇摇头,叹气:“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笨了。”
年秀月瞪眼,她就是聪明,那也是放在内宅的啊,康熙就是个老狐狸,能和胤禛这个前年老鬼斗的旗鼓相当,她怎么可能会猜到康熙的打算?
“汗阿玛问寿竹进宫的事情,实际上是在问我要不要搬进宫来住着。我若是说要,那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宫,想要证明自己的太子身份,以后也必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继承皇位的,所以,我说寿竹年纪太小,也就是在说,我自己经验不足,不堪大任,只能先在一边学着。”
年秀月点头,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脑回路。
“汗阿玛虽然打算随时放弃我,但是,在我没有做错事情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能表现出这种想法的,因为无缘无故的废太子,会让朝纲大乱,就像是一废太子那会儿,若非是汗阿玛身子强健,那件事情也不会是只以换了三分之一的朝廷命官结束。而现在,汗阿玛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忽然就想换太子,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朝堂上有九成的人不会同意的。”
胤禛又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嗓子:“当皇上,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年秀月嗤笑了一声:“大清朝可不是什么民主社会。”
胤禛也跟着笑了一下,并未给年秀月多做解释,反正以年秀月那智商,连武则天的一半大概都达不到,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时候不早了,赶紧歇了吧,明儿一早我还得去上朝。”胤禛起身,打了个呵欠。就算是屋子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年秀月也能瞧见胤禛眼睛下面的乌黑,立马又心疼了:“皇上现在就是拿你当免费劳动力用的,工资不仅没涨,反而还没了,倒是你一天比一天更忙了。”
等亲王的时候,每年都还有俸禄。当了太子,因为之前 胤礽的吃穿用度什么的,都是跟着康熙来的,所以内务府并不用额外准备胤礽的俸禄。现在换了胤禛,康熙不提,内务府也拿不定主意,胤禛自己更是不能提。
于是,不光是亲王的俸禄没了,这会儿他就是以白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