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兰也是辽东重将,但他常年在外征战,甚至没见过蒲元,所以赵云知道此剑来历,而夏侯兰却不知。
得知是铸剑师之传人所言,王越才自失一笑:“是某想差了,以为将军知道她的行踪……嗯,不说也罢。”
赵云肃容道:“足下之剑何来?又是奉谁之命行刺?”
王越拱手道:“越敬将军身手,也感谢将军直言相告,自不须隐瞒,此事由子泰告之最宜。”
行刺失败,对方仍以礼相待,田畴也不失剑客本色,很爽快地说出事情原委。一切正如赵云、夏侯兰所料,指使者为公孙续。
公孙续为解右北平之危,紧急派人从徐无深山请出田畴,希望田畴能再帮他一次,刺杀辽东军主将,令敌退兵。田畴起初是拒绝的,他是隐士,不是杀手。而对公孙续仗义执言之恩惠,当年助其击杀乌丸力士也算是报答了。田畴因刘虞之死,一直视公孙瓒为仇寇,岂肯一再助之。
公孙续再三请求,田畴只是不应,最后兔子都被逼急了,恶狠狠威胁:“君若应允,此事无论成功与否,此后再无相求。若是不允,右北平将无半粒谷米与一缕丝帛售入徐无山中。”
田畴自从率族人归隐深山,近几年来,乡人慕名避乱相投者众,此时在徐无山中已聚乡人近三千户,俨然一中县规模。即使自耕自种,纺纱织麻,也无法支撑如此规模的人口日常所需,大多数物资,仍然得下山采购。公孙续的威胁,真拿捏住了田畴的命门。
令支公孙氏族的势力,遍布幽州,其势最盛者,就是辽西四县与右北平郡。不管公孙瓒是否败亡,将来幽州之主是谁,都不能不借重公孙氏势力。公孙续说粒米半缕不入徐无山中,那就是来真的,绝不是空口恫吓。
田畴可以不为自己,却不能不为追随他的近万乡人着想,最终不得已,同意最后帮公孙续这一回。此事一了,双方恩断义绝。
田畴虽是隐居,但外界的动向还是知道的,赵云之勇名他也时有耳闻,自度没有必胜把握,尤其是没有机会带兵器入见,与送死无异。于是便向授其剑术的王越求借软剑一用。
王越问清缘由后,慨然以身相代,并约定若事败,则一身当之。
听到与天家无关,夏侯兰终于松了口气,冷哼道:“还真有古之刺客之风嘛……”
赵云仍有一个疑团:“王君是何来历,为何会有失踪的天子剑?”
田畴摇头,中兴剑居然是天子剑,这个秘辛他也不知,目注王越。
这个秘密已埋藏在王越心头多年,或许是自知必死,王越终于不再隐瞒:“某原为虎贲郎官,此剑为公主在董贼入京前夕,暗中取出所赐。某护送公主北上不利,至其蒙难,无颜东归。遂仗剑游塞北,后与田君相识,寄食于门下,蒙田君不弃,呼之为师……”
赵云、夏侯兰、田畴越听越惊讶,甚至张开嘴巴。
夏侯兰不等王越说完,打断道:“你所说的公主,莫不是万年长公主?”
王越点头:“正是。”
赵云与夏侯兰面面相觑,脱口而出:“既然你是公主护卫,为何还要与我们为敌?”
王越听得莫明其妙,场面为之一静。但闻一人干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却是田畴,满脸苦笑:“是我陷王师于不义了。王师是真正的隐士,深山修行五载,不闻世事。而我也不知王师来历,未将公主之事告之……”
王越惊讶不已:“子泰,你知公主之事?”
田畴点头:“除君以外,天下无人不知,辽东之主马君,便是万年长公主之夫婿。换言之,赵将军与夏侯校尉,他们的主母,便是公主。”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王越当年为掩护公主脱身,单骑冲杀匈奴百骑,击杀过半,自己也身负重伤,侥幸不死。伤好之后,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踏遍幽燕,遍寻公主不着,只当公主已罹难,悲怆之余,隐于深山。这一隐居,就是五载,除了田畴与十几名随其习剑的弟子,基本不与外界往来。他对自己的来历闭口不谈,弟子们自然不敢动问,故而有此误会。
得知事情原委,饶是王越修练得心如磐石,也不禁伏请道:“无论将军如何处置王越,越只求能入雒再见公主。心愿了却后,再向将军请罪,届时是杀是剐,越受之如饴。”
赵云却笑:“请罪?请什么罪?王君可曾伤了我半根汗毛?正相反,我倒要谢谢王君,陪我舒筋活络一番——自从主公上雒之后,再没人能跟我打得如此痛快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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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王越之剑确有其事,据《古今刀剑录》载:灵帝宏,在位二十二年,以建宁三年,铸四剑,文曰中兴。一剑无故自失,并小篆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