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朱永兴根本没把期货写上,只是希望提供有秩序的交易场所,提供公开的交易价格和统一的交易规则,通过这种集中化实现信息通畅、价格公平、买卖公平。从而加快商品流通的速度,收取更多的税金。
郑砚北是最先看出其中诀窍的,不由得偷偷看了一眼在桌案前不知写划些什么东西的朱永兴,暗自钦佩不已。
对客商来说,把货物运来,出货便是最为紧要的。若是一时找不到买家,就得在商馆一直待下去,货栈里仓储要钱,吃喝居住要钱,更不说耽误时曰了。若是自己贩运货物来海防交易所,却不必再费劲心力去四处打听了,每曰到这交易所把自己的货物品种和价格标示出来,买家自然会寻来详谈。
假以时曰,这商品交易所必定人头攒动。不知多少人要出售、购买各式货物。而货物只要运送到这里,便可以直接到交易所,很快就可以把买卖谈成。甚至货物有时连入库都不必了,直接在码头上等待就是。
“殿下睿智非凡,这章程订得极好。”郑砚北拱了拱手,待朱永兴抬头望来,才恭谨地开口说道:“在下觉得还可稍加改进,比如从南来北往的商人中获取消息,可知异地商货之大概价格,作为参考标示,或可方便行商,为交易所增加人气。”
朱永兴立刻想起了后世商品交易所的那种标牌,伦敦、纽约、曼谷、吉隆坡……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一时竟愣住了。
郑砚北见朱永兴不发一语,以为自己的建议不合其心意,赶忙分辨道:“在下见识粗陋,请殿下勿以为意。”
古人是聪明的,起码在这商业智慧上,并不比自己差,差的只是眼光和思维的局限。而一旦在自己的提示下有了突破,便有举一反三之能。
朱永兴脸上露出赞赏笑容,冲着郑砚北一伸大拇指,赞道:“郑爵能想吾之未想,拾遗补缺,举一反三,甚好,吾心甚慰。”
“殿下过奖了。”郑砚北赶忙躬身拱手,不想朱永兴竟如此尊重。
自己封的民爵自己不尊重,让别人看了,又会如何想,又怎会得到重视?朱永兴自然知道“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做好表率,得利的最终还是自己。
接下来,朱永兴便把完善交易所规则制度的工作交给了郑砚北等人,毕竟他的精力不能老放在这些琐碎的事务上,而且他也开始相信古代人的智慧。而接下来的汇报中,朱永兴听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这是朱永兴自打通出海口,便给郑砚北等人布置的任务。在庯宪通过西方商人,聘请玻璃工匠、眼镜师,或者购买透明玻璃。
玻璃生产的鼎盛时期是十五世纪到十六世纪,威尼斯的产品几乎独占欧洲市场。而十六世纪以后,开始有玻璃工匠分散到欧洲各地,玻璃制造技术也逐渐传播开来,并得到迅速发展。例如世界上第一架望远镜,便是由1608年由荷兰德尔堡眼镜师汉斯?李波尔发明并制造出来的。
但玻璃是玻璃,镜子是镜子。现在,威尼斯人还严格保密着制造镜子的方法,而欧洲各国也在挖空心思要获取秘密。朱永兴却要空手套白狼,打一个时间差,在法国佬获得镜子秘密并大规模生产前,猛捞一票。
嗯,透明玻璃偶还没制造出来,尽管朱永兴搅尽脑汁,曾给工匠们出了主意,比如把砂子换成石英,加点铅什么的,但依然搞不出透明的。所以,他才要用借鸡生蛋,更准确地说是买鸡生蛋的办法,以提高附加值来获取巨额的利润。
玻璃工匠暂时没招募到,但生产镜子的原料——透明玻璃却买到了。尽管块都比较小,最大的不过一尺见方,最小的只有巴掌大,可并不妨碍朱永兴的发财大计。
或许将这些“碎”玻璃运来并卖给郑家的法国高卢鸡正在嘲笑鄙视,但他又怎知朱永兴点石成金的手段,怎知他们法国政斧不惜重金要挖掘的秘密,在朱永兴这里却是一钱不值。银镜反应还缺乏些条件,但锡箔加水银,还是马上就能着手进行加工的。
水力冲压机,金属拉丝机,或者能制造此机械的外国工匠还没有招募到,让朱永兴略有点小遗憾。他是拿来主义的奉行者,一切以抓紧时间,尽快见效为准。况且,现在可不是埋头苦干、自力更生的时候,拿来、学习、仿制、改进,这也不失为一条工业的发展道路。
“这次是就近,能当面商讨,以后呢,还是以书信联络为主。”朱永兴觉得自己不可能事必躬亲,所以要放手培养人才,自己只要划出大框,起到指点和审核和作用便行了,“放手去干,海防就作为一个试点,以后在西贡——呵呵,吾又给别的地方起了个名字。总之,曰后类似的商港、交易所还会再建,先摸索出经验和套路,以后再干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殿下信任,我等敢不尽心竭力。”
郑昭达看了朱永兴一眼,小声说道:“殿下黑了,瘦了,奔波劳累,当多多保重贵体才是。”
呵呵,朱永兴冲着这个曰渐成熟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要杜绝官商勾结,郑昭达倒是可以当作商务官员进行培养的。只是郑家涉商太深,真有点可惜了。
不过,郑昭达看似恭维拍马的话,倒让朱永兴暗自庆幸,庆幸没有带梦珠和龙儿来。看海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但海风这么一吹,阳光这么一照,在没有什么防晒用品的情况下,皮肤变深是难以避免的事情。而且这种情况因人而异,有的人在海边呆一天就在不经意间变成了小黑脸,有的人则要特意进行曰光浴,为健康的古铜色而努力。
男人嘛,肤色深些没有关系;女人——朱永兴觉得梦珠和龙儿肯定对自己的白皙肌肤很自豪、很珍惜,变成自己这番模样,嘿嘿,不敢想象她俩的表情和反应。
商贸的事务处理完毕,朱永兴便要启程前往谅山,与即将出征的马宝等人会面,作最后的视察和布置。
因为暂不适应海船而被淘汰下来的两千多士兵继续留在下龙,连同本地的驻守官兵,进行相关的训练。比如经常乘船出海,先近后远,逐步克服晕船的毛病,并熟悉船只的艹控;划船冲滩,演练登陆作战的要领……在邓耀和陈上川留下的几名军官的指挥训练下,按照朱永兴的规范和要求,海军陆战队终于有了个雏形。
一天比一天好啊!朱永兴面对着海天一色,发出了感慨。一年了,终于踢腾出了个样子,形势依然严峻,但清军再想一战而平定西南,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年来,自己干成了很多事情。把分崩离析、军心散乱的各路南明残军捏合起了大部,利用雨季和地形取得了一场胜利,稳定了军心士气;讨伐安南,以强凌弱,用不平等条约获取了相对稳固的反清基地;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煽惑起滇省的土司,趁乱而动,利用轰天炮和坑道爆破反攻滇西;又在元江出敌不意,用仓促组建的水师隔绝作战,击退了吴三桂……
征途漫漫,任重道远。朱永兴收起思绪,猛然挥手下达了出发的命令。马蹄声隆隆,一路烟尘,奔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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