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我接着说您接着听。
说这是木屋其实不契合。
这房子用当地的话讲应叫做“木刻楞”或称为“板加泥”这种类型的建筑出现在红砖房之前是老一辈人的主要居所。房子的材料是红松加曲溜子红松挺直耐用且承得了重量被用来做梁与柱;那曲溜子是一种类似于白桦的土木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含水量极高不易燃烧用这等木材截出来的板子大火烧它三五个小时除了焦点皮里面的骨肉绝对不会散去当地人用它构面和顶。
房子的梁柱面顶构造完之后就用黄泥配上干草浇水和匀了贴到板子上一层又一层见着泥巴干出了缝子再接着贴一般建房子的时候都在夏秋两季这一层层大泥贴的差不多了冬天就来了房子也就完工了。
“板加泥”是简陋版的“木刻楞”从牢固程度、保温能力、防雨水平等都方面“板加泥”都较为劣质在过去住“板加泥”的人是要被住“木刻楞”的人笑话的这就好比现在的保障房和豪宅一样是社会地位的象征。
而现在容着我的这个木屋应该归在保障房这一类虽说不冷但简陋得很墙上泥巴很薄几处都露出了里面的曲溜子偶尔还能见着蟑螂大摇大摆的钻来钻去。按说那会永恒林场刚刚盖完一大批砖瓦房家家户户都搬进了新房这种板加泥的屋子已然被淘汰了可谁知怎么在这深山里孤零零的出现细思起来有些恐怖。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想努力地弄明白自己的处境脚下不知谁给我放了一双棉拖鞋鞋面上还缝有两个小熊在那个年代那个小地方这等工艺的拖鞋称之为奢侈品也不为过但出现在这“保障房”里很不协调要搁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官家了贪虽贪了但不敢露富可哪个当官家跑这深山老林里住呢。
我起了身子发现身上的劲力恢复了大半精神头也比之前强了百倍我想起了自己的伤口掀开线衣发现这口子恁地变了样子原来本是斜靠着肚脐笔直的一道现在却成了一个莫名的圆形这可惊住了我揪着衣服走到了窗前借着外面雪白的世界把伤口照得更清晰些摸来摸去也没摸出个幺二三。
这一档子怪事接连发生弄得我迷迷糊糊摸不清头脑难不成谁趁着我没清醒的时候又从我身体里挖去了什么我日你娘小爷肚子里就那么点下水今天挖点明天抠点我这皮囊下还特么剩几两肉了在这么下去我就成空心大萝卜了。不过这犊子还行做完手术还知道给我扔到这木屋里暖和暖和人性倒是没有完全泯灭。
我环顾着四周在想着这究竟是谁的房子外面竟是深山老林三九寒天的孤零零建在这连个人影也瞧不见猛地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妈给我讲的故事豁嘴毛猴的故事。
这个事发生在永恒林场刚建场的时候那会只有七八户人家都是带着林业局的任务来的一是探明这大片林子的木材储量及种类二是制定采伐的计划同时要规划出木材运输的主要线路。那会还没有大公路直接通向外面这八九户人家想要出去必须翻过十八道岗岭穿过五条河。这十八道岗岭中有一道叫做“莫回头”据说每年冬天雪蛾子飞起来的时候要想走出这道岭就坚决不能回头眼珠子都不得转必须直勾勾的向前冲嘛玩意也不要多想一旦你起了好奇心回头看了十有八九小命就会丧在这这岗岭上可没少死人。
怎么回事呢说但凡有人从这过这里便会出现一只猴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人身后连个动静也没有你不晓得它什么时候来也看不见它什么时候走你若不去管它它也不招惹你但凡你回头瞅它一眼它就会嗖的蹦到你后背亮起獠牙冲着你后脖子咬去而且这一咬就绝不松口直到把你脖子撕烂脑袋瓜子耷拉下来为止。
说这猴子本是在民国的时候跟着一个下山道士相依为命道士领着他走街串巷卖艺糊口可不知哪天这道士让一个恶霸家小子带人一顿乱揍直接让人给打死了这猴子也没少遭罪双唇直接被菜刀沿着正中央直溜溜的切成了两半后来逃到了深山里报复人类。等着永恒林场通了公路就再也没人翻这十八道岗了也就再也没人见过这猴子。原来我听这故事的时候是在热炕头上我娘就在旁边那完全就是在安全的环境下寻求心理上的刺激可现在我在这白雪皑皑的深山老林里一个人想起这事不禁的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