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坠内的光线直指山顶，江小鱼和洛依依在山脚下的这条路走了很久。他们一直绕着冈仁波齐山脚转，经过了很多经幡塔、玛尼堆和喇嘛塔，始终找不到上山的路。

洛依依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玛尼堆认真说道：

“我们绕着这座山已经转一圈了，那个石头堆我们之前见到过。”

江小鱼也发现了这一点，虽然山脚下有很多这样的玛尼堆，灵力者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们能够分辨其中的每一个。他挠了挠头心道：“难道这座神山根本就没有上去的路？不会这么坑吧。”

如果让他们自己在这座满是冰雪的山体上开拓一条路，那就太荒诞不经了。他们的灵力在这里不能使用，除了身体比普通人强一些，头脑更聪明一些，别的也没什么了，甚至他们都没有最基本的登山工具。

天色渐明，冈仁波齐周围朝圣的藏民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一连串磕头的动作显得是那么虔诚，心中没有一丝迟疑，没有一毫的犹豫。将手中的木板置于头顶，胸前，腰下，拍打，再置于地上滑行，叩首，起身。再下一个轮回，再下一个轮回……。

江小鱼来到一位60多岁的朝圣者面前，很是着急地问道：

“爷爷，请问从哪里可以到山顶去？”

朝圣者皮肤黝黑，衣服被磨得破破烂烂的。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用不容争辩的语气答道：

“冈仁波齐是神山，有神灵住在山顶，你不能上去。”

江小鱼更加焦急，指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紫的洛依依说道：

“我妹妹中毒了，必须到上面去，到灵泉那里去为她解毒。如果不能及时赶到她就没命了。”

朝圣者一怔，“你要去灵泉？”

他对眼前的两个外乡人有些另眼相看了，同时也感觉到他们似乎很不普通。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们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服，但他们却毫无寒冷感，这种超人的体质足以证明他们的特殊。

朝圣者活了几十年，他听说过灵泉可以治愈所有疾病，现实中却不曾见有人去过，因为通往灵泉的最后一段天梯几乎不可能通过。他自己也曾尝试着去攀爬，但终归没有成功，相距甚远。

“你确定要去那里？”朝圣者再次发问。

江小鱼坚定地点了点头，用眼神传达了他的决心。

朝圣者也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对着远处一所帐篷吹了一声长而尖的口哨，那是他在这里的营地。

一只藏獒从帐篷里钻出来，张着大嘴，伸着舌头，摇着尾巴，一蹿一蹿地向他们跑来。它来到朝圣者面前，后腿站立，前腿抬起，搭在他身上极为亲密。随后又看向江小鱼，也对这个陌生人做起了同样的动作以示友好。

朝圣者十分不解，他的这只藏獒可是有名的凶猛，越是凶猛的藏獒对外人就越是冷淡，怎么对这个陌生小孩却是这么友善。他没有多想，觉得还是救人要紧，于是带着江小鱼和洛依依以及那只藏獒向不远处的一帘瀑布走去。

路上他们彼此认识了一下，朝圣者名叫格桑贡布，是拉萨附近的藏民。那条藏獒是他从小养大的，跟了他十几年，叫多吉。

格桑贡布这次来冈仁波齐磕头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他在几年前被查出胰腺癌晚期，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近日又感觉身体状况极为不好，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应该是不多了，于是带着多吉一路朝圣磕头而来。

在这些虔诚的藏民眼中，死于朝圣途中是一种善终，非常神圣，是受到了神灵的眷顾。他要将自己献给雪山，献给大地，献给神鹰，使自己灵魂不灭，轮回往复。

三人一獒来到瀑布前，格桑贡布指了指瀑布后面的一条小路。这时江小鱼才发现那是一个岔路口，将环绕山脚的路与上山的路分了出来。难怪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如果不是本地人带路一般人很难找到。

他们穿过瀑布，来到一片砾石滩上，石头的缝隙被白雪填满，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窸窸窣窣的响声。洛依依摇摇晃晃，一不小心踩到一块半悬空的石头，身体一个踉跄，向前栽倒，她漂亮的脸蛋直接磕向一块从地上凸起来的利石。

江小鱼伸手去拽，却抓了个空，大惊失色：“呃……糟了！”

瞬间，一旁的多吉扑了出去，在洛依依与利石碰撞前把他们隔绝开了。洛依依恍恍惚惚地只觉得很柔软、很舒服，抱着多吉昏睡了过去。

江小鱼马上过来查看，发现洛依依的脸色又紫了一些，不禁皱眉，“这毒怎么这么快又发作了。”

他刚要背起洛依依，格桑贡布过来把小女孩放到了多吉背上。

“让老伙计背着她吧。”

随后格桑又拿出几条布绳把她固定好，继续赶路。

他们走过砾石滩，沿着一条陡峭的山路向上爬，途中路过一片天葬台。格桑贡布呼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指着天葬台对多吉说道：

“老伙计，我死了你把我放在那里就可以。”随后又指向天空中盘旋的雄鹰，“神鹰会把我从这个世界带走，你可千万不要阻拦啊，呵呵。”

多吉眼神流露出几分落寞，发出低沉而连续的“呜——呜——”声。这只藏獒很通人性，很重感情，如果格桑贡布将在此终结一生，相信多吉也会以死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