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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头去,果然看到白发的青年寒霜遍布的一张脸。
接下来进入他视野的是树林背后的十多个贾德兰的重装步兵,贾德兰人是埃鲁因最为常见的雇佣兵之一——就好像这些渊海地区的居民的天职就是职业军人一样。事实上这种传统却是有渊源的,贾德兰地区十一个港口城邦的常年交恶,频繁的战争因而催生出雇佣兵这一职业。
一个典型的贾德兰雇佣兵至少应当穿着一身精细、沉重的鳞甲,背后背着焰钢长矛,长矛上面覆着一面半人高的大盾,腰间挂着长剑手斧——那是他们吃饭的工具,每一个贾德兰人都从他们的父辈那里继承来这唯一的财富。
这些过去游戏之中的背景布兰多甚至不需要去记,就早已烂熟于胸。
“怎么回事?”他扯了扯缰绳让马慢下来,一边问道。
“那些明明是重步兵,……先生,”安蒂缇娜漂亮的黑宝石一样眸子里潜藏着一丝敏锐的警惕——她回过头答道:“他们把重步兵放在后面,明显还是不相信我们。”
布兰多看了后面一眼,忽然产生了一丝明悟。他笑了笑道:“不相信我们才是正常的反应。”
“可是。”
少女的追问引得白发青年在一边不满地哼了一声。
布兰多瞟了这家伙一眼,开口问道:“那么你们把这些贾德兰雇佣兵放在后面,是什么意思?”
“与你无关。”雷迪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先生,是这样的,他们在森林里走得太慢了,”反倒是早上见过那个瘦小的年轻人在一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开口答道:“马卡罗先生将它们安置在这里,也是为了防范突发状况,并不是不相信各位。”
“一举两得,原来如此。”布兰多露出了然的神色,但却不忘揶揄道:“可比起你来,你的同伴就有一些不太会说话了。”
雷迪脸上立刻阴转多云,一语不发甩手就走,留下那个瘦小的年轻人在那儿苦笑。布兰多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桑夫德。”
“桑夫德,听起来不像是本地人的名字?”
“因为我原本是布拉格斯的面包学徒……当然,那是在当雇佣兵之前的事情。”年轻人看着他们,问道:“先生,听你们的口音,好像你们也是那里的人?”
“我不是,但她们是。”布兰多冲安蒂缇娜和罗曼大小姐努努下巴。
桑夫德有些腼腆地一笑,看了看布兰多身后并肩而骑的少女。但安蒂缇娜侧过头,并不去看他,她毕竟还是贵族出身——虽然落魄,但骨子里还是流淌着埃鲁因贵族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的血液,她不愿意和一个普通人多打交道。但罗曼没有这个顾虑,商人小姐冲这个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她是布契人,也算是同乡了。
“这么说起来也能解释是没错。可在森林里作战带上重步兵,本来就是考虑欠周。”安蒂缇娜侧过头,看着树林边缘那些贾德兰人说。
但她话刚出口,立刻就引来反驳。
“夫人,大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要吃饭的呐。马卡罗先生好心收留我们,我们自然要效以忠诚。你看看,可从没听说过雇佣兵会远离丢下伙伴在危险中,自己一个人却远远离开的。”
森林里响起突兀的声音。一个胡子拉碴的贾德兰雇佣兵一只手在肩膀上扛着一杆黑漆漆的家伙从后面林子里绕出来,他脸上噙着笑,摇摇头用一口浓重的渊海地区的口音感叹道。
布兰多、安蒂缇娜与罗曼一起回头去看着这个人,年轻人眯起眼睛,在这个时候能自由走动的人在佣兵团里地位可不会低。
“弗兰克,突击队长。”贾德兰雇佣兵摸了摸鼻子,自我介绍道。
“那是什么?”布兰多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的东西上。
“燧发火枪,这可是我的宝贝。”弗兰克拍了拍那杆黑漆漆的家伙,嘿嘿一笑。
布兰多倒是知道那种东西,用废弃的魔法水晶裂片来作为底火,用活跃的元素探针来撞击裂片催燃火药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热兵器’。奥夫兰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开始列装遂发火枪,还成立了两个燧发火枪团;而矮人更早一些,他们使用火绳枪的历史要一直追溯到白银之年去。
火器在近距离威力极大,最优质的燧发火枪在五十步内伤害几乎与黄铜标签的同等级武器平级。而且集中使用火器的战术在这个时代也已经非常成熟,只是与同样成熟的附魔投射部队相比,它并没有决定性的优势。
不过他知道有很多雇佣兵喜欢使用火器,尤其是手铳,只是用步枪的倒还是少数——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是没有刺刀的。布兰多看了这家伙一眼,心想在魔法的世界火器并不如他那个世界中一样如此深刻地改变了后来的战争,火药兵器并不普及,因此他也没心思去研究刺刀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安蒂缇娜在一边脸上有点微微发烫,“粗俗的佣兵——”她心想,但面上却依旧警惕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提到的那种打法,那可是正规军队才会有的顾虑。我们是苦哈哈的雇佣兵,自然有自己的做派——不管是重步兵也好,轻装剑士也好,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大家都要并肩作战才是。您那种说法,是没错不错,可一样要考虑到现实啊……”弗兰克恭敬地答道。但虽然表面上毕恭毕敬,却不难听出话里的不以为意。
安蒂缇娜噎了一下,她深知自己的知识终归从书本上得来显得浅薄,可这么当面被认为是想当然的大小姐还是有些恼怒。这位千金小姐看了布兰多一眼,再回过头,明亮的眼神里警惕仍未消退,但是改为小声问道:“你相信他们说的,布兰多先生?”
布兰多看着弗兰克,点点头。
“可是。”
“可是什么?”他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