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城以后走的是田间小路,小路两旁都是积洼泥田,不能够骑马,就是稍不注意一只脚滑进田里了,还会泥足深陷。两个亲兵和两个城卫跟在身后,亲兵出声道:“公主,还是属下背你过去吧?”
沈娴身体平衡很好,脚下打滑也不至于摔倒,道:“我这样还能走过这条小路,若是让你背着我,两个人只怕更加寸步难行。”
眼下情况也确实如此,亲兵便不再多说。
前头带路的村民摇摇晃晃,下雨天里是走惯了这样的路的,因而这条小路走到底,一行几人都还算平顺。
走过这条田间小路后,眼前又是一个田湾。
亲兵就问:“你们村子在哪儿?”
村民指着那边湾头的山坡后面,道:“绕过那个坡就快到了。”看得出他十分忐忑,又道,“劳公主和官爷亲自去村子,小人实在……”他挠挠头,半晌又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沈娴道:“这次瘟疫本就要彻底根除,若是放着你们村子不管,疫情还是会传染,那先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所以你不用过意不去。”
若不是下雨,村子离城也不算远。
她跟着村民出城来也好,进了那村子便只管安心给村民治病,不用去想其他。也暂时不用回到院里……见到苏折。
有些话问不出口,却一天一天累积堆压在她心里,那种感觉一点也不轻松。甚至让她有点喘不上气。
顿了顿沈娴又问:“平时村子里用水是在哪里取水?”
村民道:“湾头那边,有一条从襄河分离出来的小河,是绕着这个坡流进村子里的。平日里村民都用那河里的水。”
果然如此。
几人慢吞吞地走过田湾,沈娴双脚全是泥,只觉双脚像被钳进水泥中一样,每一抬脚就又沉又重。
湾头有一个坡,只有一条小路绕着坡脚蜿蜒过去。
站在坡这头,隐约可听见小河淌水的声音。
这条小河从襄河主河道分离出来,没有经过城外漂浮着大量死老鼠的闸门,河水污染得没有那么严重,却也无法彻底消除对人体的损害。
村民绕着坡走在前面带路,沈娴又详细了解了一下村子里的疫情。
村民的情况还不是非常严重,暂没有出现全身青紫溃烂的情况,也没有吐血不止,多是高烧、咳喘,因病疫而死的是村子里年老体衰的一些村民。
村民一边走一边描述,丝毫没注意到山坡上湿黏的泥土因承受不住水分饱和的重量,而渐渐裂开了一条缝。
缝隙越开越大,仅有的细微的声音都被旁边小河的流水声给淹没。
随着越来越靠近小河,水声渐响,村民说话的声音也抬高了几个调。
正当几人还没走完坡脚的这条泥泞小路,突然头顶有淡淡的阴影笼罩下来。
沈娴抬头去看,见那灰褐色的泥土正如浪潮一般,铺天盖地从上往下兜头席卷而来。
身后亲兵惊惶叫道:“公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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