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桩件件,无不告诉外面的人,这家里,有人亡故了。
有人误以为是秦氏病重身亡了,府上众人也不解释,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身为国公府嫡出的孙小姐,温婉自五岁起便随祖母和母亲进宫谢恩。
对这华丽的囚笼并不陌生。
下了车,谢渊渟低声提醒,“最近皇上心情很不好,令尊渎职叛国的事情,我和我父兄日后会设法重审。
今日莫要贸然提及,惹怒陛下,只会获罪更重。”
“多谢二公子提醒,我脑子没进水,暂时还没有送人头的打算。”
“你……”
谢渊渟被气笑了,“若非我父亲说你温国公府满门忠烈,不可枉死,你当我愿意提醒你?
自己想死可别拖着我们侯府,我父兄还想着收复靖北呢,
敢耽误正事,就算你对我有恩,我也饶你不得!”
一路斗嘴到御书房,两个人才算是消停。
御书房里,皇帝居高临下,六部主官,悉数在列。
温婉不卑不亢的行礼,“民女温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温婉抬头,高坐上的宣和帝约莫五十来岁,面色白皙,身材有些发福。
五官不算优越,却因长期身处高位,透出一股理所当然的威严来。
“你是温驰的孙女?”
“是的,陛下。”
温驰便是温国公府的名字,从温婉出生到现在,少有人直呼其名,温婉差点没反应过来。
“挖蓄水池储水浇田,用鸡鸭家禽对付蝗虫,都是你出的主意?”
“是的,陛下。”
“你早就知道会有暴雨旱灾,甚至是蝗灾?”
“是的,陛下。”
温婉用相同的四个字回答了三个问题。
宣和帝却怒而拍桌,“你是如何预测到这些天灾的,既然早就知晓,为何不上报朝廷?
你可知,因为你的隐瞒不报,天玄上下死了多少人,受了多少损失?”
说得好像那些天灾是温婉招来的一般。
“回陛下,民女不知外面死了多少人,受了多少损失。”
可民女并未隐瞒不报,民女与人说过的。”
“你与谁上报了?”
宣和帝并未因为温婉是个小姑娘就放缓语气,甚至反而比以往更严厉,如同逼供。
温婉配合的做出恐惧又强自镇定的样子来,“民女人微言轻,见不到各位大人。
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大伯父,也就是宣威将军温成,可大伯母不让民女进门。
民女便只好当街拦下大伯父的官轿,当日许多大人都看到了的,他们都可以为民女作证的。”
宣和帝冷声道:“有这回事?”
大臣们连连点头,“有的,那是四月初十吧,因为上大朝,我记得很清楚。
的确是这位姑娘拦了宣威将军的官轿,当时还引得许多人围观呢?”
“既然如此,温成为何不上报于朕?”
宣和帝探究的眼神紧盯着温婉,“朕素闻你们温家东西府不和,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朕的手来借刀杀人吧?”
“民女万万不敢!”
温婉以头抢地,“大伯父说,若真有天灾,钦天监早就看出来了,哪里轮得到我一个黄毛丫头出头。
大伯父还说我若是胡言乱语,惹得陛下龙颜大怒,陛下定会再度降罪于我祖父他们,
让祖父他们死得更快,民女便不敢再找朝中大人说话了。”
“所以,你便为了你祖父他们,就置万民于不顾了?”
宣和帝似乎还是怒了,训斥温婉,像是在训斥那些办事不利的大臣。
温婉心下冷笑,这些皇室之人历来如此,明明是自己无能,却总是要怪罪别人。
面上乖巧的摇头,“不是的陛下,朝廷里说不上话,民女便修书给远在江南的外祖父,让外祖父未雨绸缪。
又让家中丫鬟婆子在外面传播会有天灾,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但还是有人听了这话,提早蓄了水,又准备了杀蝗虫的药水。
有家禽的人养家禽,保住了地里的庄稼的。”
“果真如此?”
宣和帝看着大臣们,似是不信。
户部尚书忙道:“是真的,陛下,灾情一发,各地立即统计了受灾情况。
江南、靖北还有京都附近的确有人用了和温大小姐相同的方法,不同程度的降低了损失。
江南、靖北究竟是怎么回事臣尚且不得而知,
但京都附近,的确是温大小姐的丫鬟婆子口口相传的功劳。”
户部尚书话落,众人屏息以待,谁也不知皇帝会如何对待温婉这个罪臣之女。
若换了旁人,肯定是要嘉奖的,但现在温国公府是戴罪之家,这个待遇就有些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