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劝劝你祖父,一味地妥协不是办法。既然退到如此地步,陛下都不放心他,不若重握兵权,做个真正功高震主的权臣。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要不要采纳,全在于你祖父自己。”
温婉记得,曾祖父杯酒释兵权后,其实也是留了一手的。
只是前世事发突然,祖父又愚忠,没机会走那条退路而已。
如今祖父既然出狱,那是不是说明,未来的一切都将与前世不同了?
如此思索着,温婉的心思未免就复杂了些,“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靖北候府已然脱困,无论是皇帝还是朝中大臣,暂时无能力与靖北候府为敌。
如今正是靖北候府休养生息的好机会,谢渊渟主动提醒她,让温国公府早做打算,
分明是想要打破目前八大世家与皇室的维持已久的平衡。
在温婉看来,这并非明智之举。
“既然这京都容不下靖北候府,那我不妨再把这池水搅浑一些,
让那些隐藏在底下的臭鱼烂虾全都浮出水面,不好吗?”
“你要把所有的矛盾摆到明面上?”
温婉微惊,“长公主能同意吗?”
包括皇室在内,八大世家在桌子底下踹脚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表面上还在粉饰太平。
谢渊渟却如此不加遮掩的表达出对皇室的厌恶,同为皇室众人的长公主能乐意?
谢渊渟岂能不明白温婉心中顾虑,了然道:“我母亲心中清楚的很,亲疏远近,她分得清。”
早在太后和皇帝明明不放心谢宗麟,却还是要将长公主嫁给他的时候,
长公主就不把自己当成皇室之人了。
身为谢宗麟的妻子,谢渊渟兄弟俩的母亲,她知道谁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温婉由衷的感慨,作为天玄历史上第一个穿着铠甲上阵杀敌的女人,长公主真的非同一般。
……
随着案情真相大白,武安侯府一家也被押解回京。
事情牵扯诸多,证据确凿,为了杀鸡儆猴,也是避免夜长梦多,皇帝直接下令满门抄斩。
行刑当天,温婉特地去观刑。
武安侯府上百口人跪在菜市口,颇为壮观。
温婉一一看过去,没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下意识的眉头微蹙。
坐在她对面的谢渊渟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也跟着向外看去,“怎么,可是有何不对?”
“武安侯府的人都在这里了?”
温婉趁着说话的功夫又找了一遍,确定自己要找的人不在。
“不是说满门抄斩,我若没记错,连襁褓中的婴儿都秘密处死了吧?
为何武安侯府的二小姐却不在?”?
她忙活了这么久,真正要对付的根本不是什么武安侯府,而是秦挽裳。
可是,秦挽裳并不在下方等候处斩的人群中。
“你确定没有看错?”
谢渊渟微愕,“你说的那武安侯府的二小姐今年多少岁?”
天玄太祖于乱世中立国,建国之初,律法条例多顾及民意,
即便是满门抄斩或者株连九族的大罪,也会适当赦免或者减轻十岁以下幼童的惩罚。
即便朝廷不放心,也只是私底下秘密处死,不会带到法场上。
温婉明白谢渊渟这话的意思,连连摇头道:“她已经十四岁了,比我还要年长一岁。”
话说完,温婉的脸色跟着难看起来。
她想起了秦挽裳那通天的手腕,
难道说,秦挽裳的心计之深沉,在这种时候已经发挥作用了?
前世她从旁人口中听到秦挽裳的种种传闻时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那时候秦挽裳已经凭借雷霆手段帮助太子傅恒与二皇子傅轩博弈多年,
朝堂上下皆是关于秦挽裳这位奇女子的传闻。
若非温国公府遇害的种种线索都指向前晚上,温婉都会被秦挽裳这个奇女子给折服了。
她以为秦挽裳是成了太子妃后才大展拳脚,却原来,她这么早就露出锋芒了吗?
“你确定秦挽裳不在其中?”
谢渊渟再度向她求证。
温婉沉沉点头,“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她。”
那是她恨到骨子里的敌人,如何能忘记?
下意识的回答后,温婉就惊愕的看到谢渊渟匆匆跑了出去。
午时三刻将至,监斩台上的忠义侯热的汗流浃背,只恨不得早早完成任务向陛下交差。
正欲扔下红头签,下令行刑,却听一道带着戾气的声音道:“尚书大人且慢!”
“谢二公子、不,谢指挥使,你这是作何?”
白牧皱眉看着谢渊渟,他倒是不怀疑谢渊渟是来劫法场的。
只是担心这个纨绔是要变着法儿的折磨武安侯府的人以泄心头之愤。
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应了谢渊渟,无异于徇私枉法,
若是不应,又要得罪这个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