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子培养到选拔人才,乡试、会试、院试,甚至特地改设了一场与朝廷的殿试差不多的堂试,上面连可以请来当考官的人员名单都罗列出来了,
如此仔细,如果是哪个下属送上来的,温婉定会欢喜不已,
可拿给她这个的是才受过她定点恩惠的东篱先生,
温婉心里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拔凉拔凉的。
谢渊渟当即道:“先生以为,阿婉费心救人,图的就是这个?”
东篱先生是当世大儒,他肯费心做这些,放在平日,温婉必定是感激涕零的,
可在这种时候,她是真的感激不起来,
她是求贤若渴,但还没有卑劣到利用这种人情的地步。
东篱先生两个人皆板了脸,忙道:“二位小友莫恼,老夫难得遇见如此有趣的两位小友,
岂会与你们生分了?”
温婉一愣,想着自己的确有些太心急了,只是狐疑道:“那先生您这是?”
“你们不是今日就要走了吗?”
东篱先生笑呵呵道:“老夫想了想也没什么送你们的,你们什么都不缺,便想起了这个,
不是老夫故意要与你们生分,这个东西,是任公早先与老夫提的,
如今的辽东,所有的官员都是阿婉和任公从各地挖过去的,
这些人能顶一时,却不能顶一世,辽东要长久的发展,终究要有自己的人才来源,
所以他才委托老夫做了这么个东西,若是能成,定是一件惠泽辽东所有人的好事。”
东篱先生说的语重心长,平和的让人像是在倾听梵音。
温婉惭愧的低头认错,“晚辈莽撞,请先生恕罪!”
谢渊渟也跟着拜了下去,“适才莽撞,冲撞了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两个执掌一方的霸主把晚辈的姿态摆的很足,也不为自己的过错辩解,
东篱先生宽容的笑笑,“年轻气盛,合该如此,
救命之恩固然可贵,你们的这份心意更是可贵,老夫不会暴殄天物,
但是老夫生在辽东,长在辽东,虽不是你辽东之臣,
但你不能剥夺老夫为辽东尽些心意不是,
还是说,你这真正意义上的辽东之主看不上老夫的东西?”
“东篱先生亲手大作,晚辈岂敢嫌弃?”
温婉见老先生还有心情开玩笑,配合着诚惶诚恐道:“还请先生忘了晚辈方才的愚蠢之举,
让我将宝物带回去,我定珍重待之,尽快落实下去,
让先生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辽东大地!”
温婉的处事原则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所以她最讨厌她诚心相待的人却防贼似的防着她,所以才会那么激动,
了解到东篱先生的一片心意后,便静下心来与之探讨官员任用的种种事宜来,
到最后,谢渊渟也憋不住掺和了进来,“既然要选拔人才,如何能落下我,
西海十六州和玄中十二州正急缺人才,这件事我也掺和一把,
让西海、玄中的学子也参与进来,父侯那边我也问问,如若有意,
就三方联手搞一次大动作,你们意下如何?”
玄北大地现在一分为三,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谢渊渟是想趁机让三方势力相互紧密一点,
但这不是靠他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至少得温婉和靖北候点头。
温婉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谢渊渟的意图,没犹豫多久就点了头,
“只要你和侯爷愿意,我没问题。”
于是,本来在辽东府迎接自家督主和未来姑爷的众人就猝不及防的接到了一群震撼八方的人才。
潘云霄武功高强眼神好,看到乌压压走来的一群人,嘴角抽搐道:“是我眼花了吗?
我怎么好像看到当年那位舌战群儒的天才状元郎了,他不是继承家业去了吗?”
一旁林昭元恍惚道:“那我也应该是眼花了,我好想看见传闻中看破红尘,阪依佛门的柳青云了!”
一群人恍恍惚惚站在门口,仿佛在做梦。
任森无语的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同僚们,咳咳两声,说完,
借着广袖的掩护,摸到同僚们的身后,狠掐了一把,
潘云霄练武练出了一身的腱子肉,没掐找着,倒是一旁的林昭元痛的浑身一震,
朗声道:“臣等恭迎督主平安归来!”
许是因为疼的,林昭元这声音在人群中显的各位突兀。
温婉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才道:“诸位辛苦了,外面天热,我们进去叙话。”
她没有表现的太清热,如今的她是辽东督主,是凌驾于辽东总督之上的人,
可以爱兵如子,也可以识人善人,但再也不能以让人觉得她亲和好说话了,
上位者的威严不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威严,七分实力,三分距离,
离下面的人太近了,说话就不那么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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