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处置?”
温婉手中的盖碗茶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杯沿,“郡主想怎么处置?”
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楚玉京难堪的握紧了拳头,
按常理来说,奶娘的罪行,难逃一死,
如果只是处死,让靖北候府当场处死还能让温婉消消气,楚玉京也完全没必要再把人要回去,
可问题是楚玉京从未想过要处死奶娘,顶多就是带回去训斥一顿罢了。
听出温婉语气里的压迫,楚玉京闭了闭眼,强自冷静道:“奶娘所为固然不可取,
可夫人您毕竟没事,奶娘年事已高,让我带回去打发到乡下老家,
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其残酷的惩罚了,
除此之外,联姻之事,我再不提,我也会说服太后不再拿此事逼迫二公子,
如此安排,夫人可还满意?”
楚玉京俨然一副自己已经妥协的够多了的样子,
温婉却是冷着脸摇头“一尸两命,仅仅是打发回乡下就算了?
而且西楚远在千里之外,你就算不处置她,我们也无从知晓,
郡主,靖北候府的子嗣,我温婉的性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的吗?”
楚玉京之所以低头,是因为知道自己理亏,
可话说到如此地步,她觉得自己妥协的已经够多了,听到温婉的话,便不由气恼道:“夫人别忘了,只要太后要和二公子联姻的主意不消,
没了我楚玉京,也会有别的女人,究竟是要我奶娘的命,还是想让陆续不断的女人来插足你和二公子的婚姻,您可想清楚了!”
“吓唬我啊?”
温婉嗤笑,“你楚玉京来肃州多久了,我不还是稳稳的当着我的靖北候府二夫人吗?
来再多的女人又如何,还是郡主以为太后派来的那些女人容貌才情更甚于你?”
她这话就差明说“你这西楚第一美人都没能抢了我的男人,换其他的女人来,你觉得我怕吗?
除非你觉得那些女人比你楚玉京更优秀。”
可楚玉京自负才貌出众,又岂会承认这种事情。
又气又恼,她放弃与温婉对话,直接对谢渊渟道:“二公子当知道太后为何如此执着于你的婚事,身为晚辈,二公子当真要让太后伤心吗?
姨母若是泉下有知,心中又会是如何感想?”
楚玉京的母亲是楚琳琅的妹妹,说起来,她和谢渊渟也算是表兄妹,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可却是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主动提起,
就像谢渊渟的身世一样,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却谁也没有戳破这个秘密。
谁也没想到第一次公然提起谢渊渟的身世竟是为了拿亡人来压谢渊渟,
谢渊渟当即就气笑了,“郡主这话说的好笑,西楚太后就算为谁伤心,也应该是为了你吧,
我夫君的婚事与西楚太后何干?”
楚玉京却是一派了然道:“夫人何必如此着急撇清关系,
琳琅公主的事情是太后这些年的心病,如果没有掌握确切的线索,
她又岂会轻易让我来联姻,你说是吗,我的好表哥?”
事关谢渊渟的身世,就不是温婉一两句话能随随便便应付过去的了,
她侧头去看谢渊渟,后者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拥着她的腰身抬起了头,
“我生于靖北,长于靖北,只有谢宗麟和傅红鸾这一对父母,
至于楚琳琅和靖国公,身为人子,他们被迫抛弃我,我心中无怨,
然他们为人父母,也未曾养育过我一朝一夕,看在他们生了我的份上,我为他们报仇,
但也仅限于此,至于其他人,跟我没关系,
我没有作为西楚太后的长辈,也没有一个叫楚玉京的表妹,那个赵嬷嬷必须死,
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现在就可以走了。”
来了这么久都不见他开口,一张口竟然就是下逐客令,
楚玉京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心中更是不可思议,
“那可是血脉亲情,岂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
你知不知道太后这些年因为让姨母和亲的事情愧疚的整夜整夜都辗转反侧,
知道你是姨母血脉的时候她激动的当天就派人到天玄画你的画像,
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楚玉京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看的温婉牙疼,“我倒是不知,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该怎样才是有情了,
从出生到现在闻所未闻的一个亲人,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先是破坏他既成的家庭,
后是让人谋害他的妻儿,
这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只怕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见得会做如此下三滥的事吧?还真以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谁惯的毛病,来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