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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在这座城市肆掠了数天,像是发怒的上苍在天河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水水水,下水道的污垢被积水冲了上来,城外贫民区低矮的房屋有一半泡在了水里,一些死物在水中飘荡,空气中弥漫着粪便跟其他味道合并在一起的奇怪的臭味,乌云在城市的上空久久不去,张着狰狞的脸仿佛计划着下一次暴雨的来临。好在新闻播音员在傍晚用欢快的语气告诉大家,暴雨即将停歇,接下来将是几天晴朗的日子。
城市外侧的半坡上的豪宅并没有受到太多雨水的影响,可是,某一栋庄园的主人也几乎抓狂,接连的暴雨造成的影响耽误了他的行程,甚至连他的私人飞机也因为天气愿意无法起飞,他只能跟着他一群保镖在庄园内呆着,哪儿也去不了。他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不间断的停电跟停水让他疯魔一般的暴躁,陪伴他的这些倒霉的保镖有好几个因为某些小事被他揍过。保镖们敢怒不敢言,毕竟衣食父母脾气暴躁众所皆知,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离他远远的,在需要的时候大家轮流靠近他去进行本职工作。
凌晨四点,庄园的主人结束了一个下午跟整晚上的狂欢——他实在是太无聊了,便让保镖下山找来了几位金发美女疯狂地开了一下午派对,此刻,几名金发女郎赤身果体地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躺在房间内的床上、地毯上,庄园的主人满身酒气赤条条地睡在几名女人的中间,地摊上撒着美金跟酒瓶,室内的空气中充斥着大麻跟酒精混合的味道。
窗外,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头,偷偷透过云层将月光覆盖了大地,在湿漉漉的山坡上、树叶上、草坪上洒下一层银色的光芒,树丛里有蛇爬过窸窣声,某处一只乌鸦扑棱棱地从一颗树飞到另一颗树上,尖叫声像是婴儿的啼哭,也有虫鸣声从草丛里传出,大概是因为被庄园的音乐声嘈杂得整晚未睡。
几名值哨的保镖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盯着庄园四周,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内熬过了几天,明天他们就将离开这个鬼地方。当然,他们都相信,自己的雇主虽然是个混蛋,但也不会有人在这样的鬼天气潜伏在这附近等待着机会杀掉他,所以,今晚跟往日每一个夜晚一样,是安全的。
就在乌鸦鸣叫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绕过保镖监控的死角,从墙角转向后门之后,跳进走廊,闪身靠墙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摄像头从他的头顶缓缓移动过去,然后,他伸出双手,双腿用力弹跳,双手拉住屋檐翻身上到二楼的平台之后再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等待了几秒钟,他身上的深灰色的紧身服干燥而干净,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跟地板或者墙壁同一个颜色,脖子上套着一只单兵夜视仪,头上跟衣服同色的巴拉克拉法帽下露出的眼睛闪闪发光。
他再次紧贴在墙壁上,仿佛还有人在他耳边细数着时间一般,几秒钟之后,他极速地冲出,如法炮制翻上三楼,但这一次他没做停留,迅速地从腰上掏出工具打开紧闭的落地窗。他没有鲁莽的马上进入,而是再次静静等待几秒,戴上夜视仪,小心翼翼地拉开窗户进到室内,夜视仪内,他的目光捕捉到躺在床上的那一群人中间的男人,喉咙内似乎低声发出一声咒骂。
卧室的密封性很好,他知道木门之外的过道上就坐着一名全副武装的保镖,可是他看不到有灯光透过门的缝隙进来,也没有听到半丝走动的声音。他从腿部拔出匕首,再次等待几秒之后,踩着厚厚的地毯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从小兜里再掏出一个迷你塑料袋,拿出浸透了乙醚的手帕,缓缓地盖在男性的鼻子上,然后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心里默念着数字,1、2、3、4、5……数到15个数之后,他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那名男性的脖子,他知道,现在一刀下去,刀下的人不会再有挣扎,不会惊醒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把匕首收起,从他百宝箱一般的小兜里掏出装满了巴比妥酸盐的注射器,从那名毫无知觉的男性的脖子大动脉处注入。
双重保险,他想。
比刀子好,他想。
毕竟这帮子女孩不是什么万恶之人,血淋淋地场面会让人一生噩梦。
他把器具收拾好,走到卧室的中央,站了站之后,快速地按来时的路线翻下一楼,几名原本游走巡视的保镖此刻聚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在转角处稍作停留,之后避开保镖们的视线冲下山坡,消失在无边的月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