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铸造金银币一样,铜、铅、锡按照六比三比一的比例经过熔炼,被制成铜合金之后,放置在模具下接受水力带来的巨大压力的冲压洗礼,之后将清晰的印记永久的留在铜板上。而原本一条条整齐的铜板,也因为巨大的冲压力变成了一个个蜂窝状的物体,再次被送去回炉,重新熔炼成型。
这样的一个流程,带着模具的水锥锥头一个起落,便可以“铸造”一千枚通宝,如果在一个水力冲压锥头的基础上乘以二百倍呢?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锥头起落之声,看着一枚枚铜币被官奴从铜板上取下,守汉和沛霖不由得一阵阵心花怒放。
一时兴起的沛霖,从身上悬挂的荷包中取出一枚永乐通宝,一枚嘉靖通宝,向金川要来了一枚跑马崇祯,取了一枚新出来的南中通宝,手中举着这四枚钱币,唤住一名官奴,“四枚钱,你挑选两枚,算是打赏给你的。”
那官奴背着一个盛放边角铜料的大筐,眼睛里带着疑惑和惶恐,不知道眼前这位贵人是不是要拿自己开心,他别人不认识,铸币局的承宣金川他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大上司的,同自己隔着十七八层。当下他用请示的眼神看着金川。
“大人要赏钱给你,你还不快谢谢?”
那官奴放下背筐,骨碌碌的眼睛不停的在李沛霖手中的四枚铜钱中往来打量,很快,他缓缓的伸出来了手,将沛霖手中的永乐通宝和南中通宝坚定的抓了过来。
这一举动让沛霖不由得哈哈大笑,从荷包中取出一枚金币,塞到那官奴手中,“一并赏给你!”
官奴的月钱是每月五钱,使用银币以来便成了每两个月可以有一枚银元的收入。这金币可是一枚便可以兑换三十枚银币的,如此一来,那官奴便骤然间有了几乎五年的工资入手,吓得他急忙跪地叩头不止,唯恐有祸事临头。
这一举动引得边上的众人哈哈大笑,金川笑了几声之后,唤起那官奴,“大人赏你的,你便自己收好便是,莫要惹了祸事。”
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曰,前蓟辽督师袁崇焕因“擅主议和,专戮大帅”被判处“谋叛罪”,押赴菜市口,吃了三千六百刀。而那位始创建议袁崇焕杀了毛文龙的大学士钱龙锡,起初也被人以主张袁崇焕杀文龙,提倡议和,卖国欺君等罪名下狱,但是最终却因为朝廷内部错综复杂的党争关系,逃过一劫,在出狱之后被判戍定海卫。注意,他的老家是松江府华亭县,也算是回家了。在定海住了十二年之后,到了福王登基之时回到华亭县的老家,最后还能死在家里,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糜烂一炮,龟守两天,修三城堵四门不动如山,大放言平辽五年,索饷则累死六部,赴援则遣散七军,终落得传首八方九边,原本十分现眼。
顿兵十曰,逼款九重,丢八魂丧七魄转进如风,私斩帅欺瞒六宫,纵敌便过城五里,市米便资盗四方,谁教汝议和三心两面,当真一点不冤。”
看了沛霖撰写的这副对联,守汉很是无语。从一到十,又从十到一,将袁督师的一生描写的淋漓尽致。只是略有些刻薄不够厚道。如果在互联网上,李沛霖的这副对联绝对是被列为袁黑的作品。
“宗兄,这个?!”
沛霖丢下手中的大号抓笔,那笔上的余墨迅速的将上好宣纸洇成了一团黑色。
“杨镐被斩首,袁某人又被送到了菜市口,我辽东李家的两个故人都已经祭了国法,从此心无旁骛,便专心为主公效力了!”
一条蒸鱼,两碟小菜无非是花生米豆腐干,旁边立着一坛黄酒,这便是沛霖留守汉小酌的酒菜。
“宗兄,你与沛霆可谓是两个人两个行事风格,如果是沛霆请客,那当真是食前方丈,还要客气几句说无下箸处。您这里可倒好,连个用油炒的菜都没得,您便用这些来打发我吗?”
“饮酒聊天而已,要那么些碍眼的东西做什么?”沛霖很是不以为然。
“这几年北方灾害不断,民变蜂起,朝中又是政局云谲波诡,我打算给派人去燕京。”
听了守汉这话,沛霖头也没有抬,只管捡了一枚煮花生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去燕京?”
“不错!正是燕京。”
“眼下在内地的几个人,谁去合适?举贤不避亲,沛霆如何?他对官场的事情比较熟悉,容易打开局面。”
“不好,一来,你们二人在内地官场可都是充军的身份,在两广还好办些,一旦到了京城,人多眼杂,被人认出来了,又该如何脱身?而且,一旦二哥北上京城,两广的事情交给谁?”
“那你看谁去合适?”
“叶琪的副手,我把林文丙从南京调动到燕京便是。正好可以沿着运河北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