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台在事前准备了为攻打厦门部队数万人至少一个月以上的各类消耗。担心此战会陷入旷日持久的攻防战、消耗战,毕竟郑家在金厦地区经营多年,工事修筑的可谓铁桶一般。
“但是赖主公之洪福,大少帅之果敢,诸位将军之奋勇,全军将士之血性。此战不足一日便告完成,郑芝龙仅领万余人、数十艘船只逃往同安。我军准备的大批物资十之.尚未运到厦门。所以,属下有罪,徒耗军饷!”
“哈哈哈!”厅堂上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放声大笑的军官们笑声中充满了自豪和得意。
“算了。宁可备而无用,不可用而无备。已经运到的军资便留在厦门,为大军消耗,抚慰受兵火影响的百姓。尚未起运的,发文告诉他们,不必运到厦门了,在各处仓廪之中储备起来。早晚间还可以用得上。”
至于说伤亡情形,便是有些触目惊心了。
粮台准备的两千口棺材,一天下来,便用了一千出头!
“阵亡者当中,大多为大少帅所部先登将士。近卫营、东番兵之中有将近八百人战死。此外,各条炮舰上也有二三百人阵亡。水师当中另有百余人下落不明,张统领和游击舰队里统领处准备天亮之后命人乘小船在左近海域寻找。”
“受伤之人,各部多达四千多人,其中,炮火所伤者居多,将近千人之数。因其伤重,死亡人数还在增加。其余轻伤之人,虽无性命之忧,但肢体为炮火所伤,只怕日后不能再在军中效命。”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样的战果,能够有这样低的伤亡比例,从李守汉到各部将领,都已经是很满意了。
“从缴获财物之中取出些银元来,给伤者发一个月的军饷做抚恤,另外,拿一万银元出来,在各处采购新鲜鱼虾鸡鸭牛羊等物,为伤兵调养身体。”
对于这些伤兵,经历过炮火洗礼,比那些没有在炮火硝烟之中打过滚的自然要强悍的多。对于他们,守汉向来是视如珍宝。伤愈者归队后便是骨干、精锐,就算是不能重新披上铠甲上阵的,同样可以充当各处村寨之中的基层骨干。
正好!打垮了郑芝龙,他在八闽各处的地盘,到处都需要人手,只需数月之后,这些伤号便会成为各地的村长、自卫队队长之类的角色。
对基层政权组织的严密控制,注重基层政权建设,即是南粤军的力量来源,也是南粤军的一大任务。虽然这样一来,攻城略地的速度无疑会放慢许多,但却可以保证,所占领的地域内,军令、政令、畅通无阻。
“只要咱们吃下去的,就能够消化!”
这是几个南粤军高级军官们私下议论时对派出村官对最基础的政权进行管理的评价。
“华宇,你的那些东番兵,情势如何?”对于李华宇手下那支由高山族士兵组成的东番兵,守汉颇为感兴趣。打掉了郑芝龙。可以说整个太平洋西岸便再也没有可以与南粤军水师相匹敌的海上力量了。南粤军的主要精力,除了中原之外,便是要把自己地盘建设的更加牢固些。那些散布在各处岛屿丛林之中的土著部族,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归化。成为中华文明光芒照耀下的一份子,要么成为官奴,用生命和血肉,为南粤军添砖加瓦。
而若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善于山地丛林作战的高山族人,便是首选。
“很好哇!虽然有些伤亡,但是儿郎们的战意高涨,异常兴奋。如今各营上下都是能打能跑,父帅,是不是让我们去追击郑芝龙?”
白天的炮火。虽然让李华宇的近卫营和东番兵伤亡很大,但也激发了那些山地人士兵骨子里的凶悍,到了攻取中炮台和袭击胡里山炮台时,这些高山族士兵不畏炮火,只管在队官和甲长率领之下猛扑各处工事。攻势之凶猛,令守御阵地的郑军士兵为之心惊胆战。
“不用你去。你把东番兵给我带好,有功者赏,有伤者治疗。你答应的那些赏格,要尽快兑现。阵亡者尸骨按照他们的风俗处理,将战死者的军饷和抚恤尽快交到家属手中。”
“那,不去打郑芝龙?他跑了怎么办?”
看着李华宇没有带头盔的样子。头上的发髻被炮子掠过烧断了,草草打理的头发还隐约有些烧焦了的糊味,守汉有些心疼。拍拍儿子的肩膀,“这个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好生回去休息。天亮以后和你舅舅、姐姐一道清理缴获之物。看看那数百万斤茶叶应该销往何处!”
。。。。。。
“大帅,过了美人山。我们就到同安县城了!”
陈鹏有些兴奋的指着不远处在火把照耀下的几处黑影。
这就是在集美往同安方向的必经之路,美人山就在官道旁。
此时间,黑压压的人群将官道拥塞的满满当当,空气中充斥着松明子火把燃烧后产生的松油味道,不时的有士兵因为拥挤或是急于逃命而发生的短促殴斗。
摆在官道上的这些人马都算得上是郑家的核心精锐。虽然白天打了一天,最终以败退收场,又连着狂奔数十里,未免有些劳累,但精神头却没差多少,只是在脸上带着少许疲惫。
望着不远处的美人山,郑芝豹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若是李守汉派人在此地埋伏,我军长途败退至此,正是人困马乏士无斗志之时。岂不是被人一鼓成擒?”
美人山上草木丛生,郑芝豹也曾经多次到这一带游览围猎,深知地势。这里便是藏着数千人马,从官道上也未必能够发觉,何况此时正是深夜?
他举目望去,黑夜中,山上草木皆类人形,有若齐整部阵,精锐将士。他暗暗摇头,自己每观史书时,有读到“草木皆兵”四个字,没想到自己也有疑神疑鬼的一天。
“大哥,是不是让二哥到前锋去,控制一下部队,占据几个要点,让大队人马迅速通过?”
听得从美人山中流出的河水潺潺响声,越发的坚定了郑芝豹的想法,他向前一提缰绳,凑到郑芝龙马前建议。
“也好,小心使得万年船,芝虎,你。。。。。。”
郑芝龙正待要吩咐二弟郑芝虎带人上前去,控制住河面上的石桥,让部队快速通过,直抵同安城,不料,此时变故突生!
左面离官道不远的山坡上传来一声尖厉的号角声起!
紧接着,更是一声清脆的号炮声!
伴随着这声号炮,在官道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郑军队伍中响起,随着这爆炸声,不断有火光在半空中升腾。
郑军白天打了一天,好容易看到了可以获得短暂休整,可以有热乎的饭菜酒水填充一下肚皮,不料想却骤逢大变。顿时,队伍立刻如同被热水浇了的蚂蚁窝一样,人马四散奔逃。
“开火!”
在美人山的山坡上,数十名亲兵簇拥之下,第一混成旅旅长吴六奇,睥睨着不远处到处乱窜的郑军士兵,口中迸发出这两个字。
吴六奇的警备旅,在接受了吴标所部的部分兵马之后,兵员人数增加了不少。守汉大笔一挥,将原本的警备旅变成了混成旅。给吴六奇增加了一个炮队营、一队为数六十人的骑兵队。比较起其他的警备旅来,算得上是兵强马壮了。
随着他的命令,司号员将手中的铜号吹出了一个尖利的高腔。紧接着,便是铳口的火光一排排的在山坡上闪动,随着排铳的声音响起,立时官道上人叫马嘶,局面越发的不可收拾。骑马的军官从马上摔下来,那些中弹受伤的马匹,被火铳声惊吓受惊的马匹,痛楚慌乱之中更是胡蹦乱跳,发出阵阵的嘶鸣声。
“该死的!当真有埋伏!”
郑芝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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