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为粗大的一根箭头,从凌家卫岛、湄南河沿着海岸线北上,箭头已经抵达伊洛瓦底江入海之处。
“公公,这一路便是我军之主力,三个旅的部队搭乘数百艘船只直扑沙廉。”
“沙廉?为何奔此地去?缅甸人的国都巢穴不是在这里?”王德化睁大了眼睛,在地图上寻觅了一番,手指指向了图上的一个点,“瓦城?”
瓦城是华人对缅甸人的国都曼德勒的称呼,因为这里是历代缅甸王朝建立都城的地方,因缅甸历史上著名古都阿瓦在其近郊而得名。
“既然是讨伐不臣,为何不做直接之犁庭扫穴之举?反倒兵锋直奔这海边之地?”
王德化虽然是太监头子,但是多年来在崇祯身边。帮助处理政务,也练就了一双利眼,一眼便看出了南粤军的目的似乎与军队的部署有些差池。
守汉听了这话,立刻便收起了小觑之心。明朝的太监,虽然在历史上留下好名声的不多,在帮助皇帝与文官集团做斗争的过程之中,无一例外的都是满身的污水黑锅。就算是著名的郑和,也是背上了好大喜功、虚耗民力的骂名。可是论起实际工作能力来,却丝毫不亚于那些熟读四书五经,考过乡试、会试、殿试的读书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文盲加流氓的魏忠贤把持朝政的时候。却也是明末物价指数最低、国家税收最高的时候,这说明什么问题?)
“公公好厉害!一眼便看出了某家用兵的这点小心思!”
竖起大拇指,守汉由衷的称赞了一声王德化的眼光。
“缅人的老巢确在瓦城不假,然欲取瓦城。必先控制伊洛瓦底江才可。占据了此处。”守汉敲打了一下沙廉、仰光两个隔着仰光河相对的城市。
“却是为何?为何要先取此处?”
“这条伊洛瓦底江。对于缅人来说,便犹如我大明的长江。而瓦城也在这条江边,公公试想一下。若是有军马占据了长江口,沿江而进,攻取南京的话,朝廷会如何?”
“定当尽起朝中兵马,前往驱逐之,否则,一旦敌军兵马兵临城下,岂不是形成了以主驱奴之势?!”
王德化的想法还是基于这个时代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略固态,只是想到了不能让外人兵马打到京城,却不曾想到军事和政治以外的经济层面。
这一点,英国人却是玩弄的炉火纯青。
第一次鸦片战争时,英国人便看到了长江对于清朝的经济意义和由此引申的政治意义。于是便派遣军舰封锁了长江上海到镇江一带的江面,数千艘漕船、沙船动弹不得无法北上。
漕船不能北上,京师和八旗的粮食供应便会出现问题,于是,清廷便立刻与英夷签订了南京条约。
(扯一点题外话,如今白头鹰不遗余力的支持李家坡的父子,是不是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呢?同样是父子相传的权力继承,为啥白头鹰的眼睛就盯着胖子家,不看看李家坡呢?)
守汉对于英国人的这点,也是偷师的颇有心得,每次进京入卫勤王时,为了防止不测,都根据上述的基本原则做了后手。准备了报复手段来确保自己这颗可爱的头颅,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水师封锁长江,切断运河漕运。
如今南粤军的水师搭载着由玄武营改编而成的一个混成旅部队直取仰光对面的沙廉城,城内经商的葡萄牙人、荷兰人早已得到了消息,丝毫不做抵抗便开门献城。英吉利人起初有些不情不愿,但看到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与南粤军部队大作生意,便也半推半就的加入到了这场男盗女娼,不,郎情妾意的**活动当中,为水师提供了仰光河与伊洛瓦底江各处的一些基本水文资料。
“仰光、沙廉两处便是扼守伊洛瓦底江出海口的两处要冲,仰光此地虽然城池不大,距离瓦城也是有近千里之遥,但是我军控制了此处,缅人势必出死力来争。我军便可以主待客。”
如今的仰光还不是后世缅甸的第一座大城市,此时此地也只是一座稍具规模的小城镇而已,但是因为扼守出海口,河对面又是葡萄牙人、英吉利人、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所在地,缅甸朝野上下,只要稍稍有些脑子的人,势必会派遣大军前来出死力也要将南粤军赶下大海。
“公公且在顺化安安稳稳的过了年,等待捷报便是。某家即使不能派遣兵马随公公北上,也可以想方设法筹措一批钱粮物资送到前线去,以供洪亨九使用。”
说完这个话,守汉压低了声音凑到王德化耳边,“若是前线打得顺利,公公北上时,说不定可以将那缅甸王他隆押送进京,到天子面前请罪。某家的报捷题本上,还要请公公一并列名才是。”
这便是守汉要将攻克缅甸,征讨不臣,锁拿敌酋进京请罪的功劳和风头分给王德化一大半了!
王德化眼中闪动着火苗,前番他和王承恩随同南粤军一战于长清,二战于济南,地位和战功一道提升,如今宁远伯又有一场功劳相赠,如果有这样的战功,他在朝中和宫中的地位便是再无人可以撼动!
“不知前方战事如何?”
王公公的屁股坐到了南粤军这边之后,脑袋自然要接受屁股的指挥了。
“我军虽然已经占据了仰光和沙廉两处城镇,成犄角之势封闭了仰光河,但是缅甸毕竟是一时强国,这几十年虽然一时衰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力仍旧不容小觑!”
不知何时,处理完了外面政务的李沛霖走进来了这间书房,同王德化彼此见礼已毕后向王公公泼了一盆冷水。
“依照缅甸史书记载,缅甸可是多次击败了天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