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整个商贸区中顿时陷入一片欢腾之中。随同守汉北上各将更是沉浸在喜悦之中。每一次守汉加官进爵,底下的各级将领们便是跟着水涨船高。
从耽罗岛领着水师舰队为大军运输马匹骡子到上海的张小虎话语之中更是直截了当:“太好了,如今主公升了大总统,登莱、蓟门、天津等处都归主公辖制,山东的两镇兵马也归主公管辖。这下,咱老张看好的胶州湾可是要好生的修建一下了!那可是个好港口!明年的预算,老张可是要好好的争上一争,给水师多弄些钱来,也好多造大船,多铸造大炮!”
商贸区的大班黄义伟也是眼睛发亮:“山东、登莱、天津、蓟门有多少丁口,多少田亩?流民遍地,灾害不断,不要说眼下的南中、台湾、缅甸、孟加拉等处要的丁口可以解决,只要水师的船只够了,就算是把扶桑都占了,人口也是够了的!”
一个隆盛行的管事也是欢喜道:“列位不知,这几年我们在山东等处收买的土地用于种植棉花,已经是丰收累累。各处的棉田每年可以出产棉花数十万担。只怕列位此时穿在身上的衣甲便是山东棉田所出产的棉纱织就。若是主公掌握了山东、登莱等处,区区的松江布、横塘纱便不在话下!”
自从济南战役之后,从济南几位王室成员手中接手了他们的王庄,隆盛行便在这一带大兴种植棉花。采取了类似生产建设兵团的组织,将一个个王庄变成了兵民合一的组织,每月有柴米油盐发下,让棉农们没有衣食之忧,只要精心照顾好棉花便可以。几年的耕耘下来,这一带不但种植了数以万亩计的海岛棉、长绒棉,更是为南粤军可以提供数万补充兵。也就是因为有这些田庄的存在,这一带才不曾出现别处蜂拥而起的饥民、土寇、马贼、杆子之类的。相反,这里倒是成了山东百姓们为之向往的地面,不时有数千数百的流民经过这些庄子,往登莱等处港口去,登上大船南下去寻找一条生路。
近卫旅的旅长莫钰捻着自己腮边的大胡子,咧着大嘴笑地道:“先说明了。我只会在近卫旅冲锋陷阵保卫主公,上面的这些地方,我是决计不会去的。”
登莱、蓟门、天津、山东,四处所在,除了登莱与山东邻近之外,其余的蓟门和天津两处都是没有陆路相连,不过,这些在以水师见长能够完成万里远航的南粤军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别人眼中的天堑。正是南粤军眼中的通衢大道。
与酒宴上众人的欢喜相比。隆盛行的大掌柜李沛霆却是一脸阴霾,与众人的欢喜言论形成鲜明对照的,他只是以沉默来对待今日皇帝的圣旨。他一如在场南粤军中军官一样打扮,穿着紧身青衫。腰佩利剑。戴着幞头。青衫外罩着短袖大氅,有文人的儒雅,也有武人的英气。
坐在那里。也不去与人推杯换盏,只管是酒到杯干。一人向隅满座不欢,何况是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众人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只听得忽然他长叹一声。
“大人因何叹气?”
他冷眼说道:“主公实力雄厚,坐拥数十万雄兵,功高震主,威名远播数万里之外。皇上己起猜忌之心,若在下所料不差,锦州战后若是官军打败了辽东鞑子,我南粤军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
帐中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人们立刻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张小虎怒道:“主公的功劳,对朝廷的忠心咱们都是看到了的!要是没有主公每年巴巴的派咱们顶风破浪的给他运粮送钱,只怕皇帝老子早就饿饭了!哪里还有打鞑子的钱粮?难道皇帝老子要玩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把戏?”
莫钰也叫道:“这种把戏,我只在戏文中看到,皇帝真要这样做,岂不让天下将士心寒?”
黄义伟则是愤愤不平:“我们不靠皇帝,不也走到这一步?猜忌就猜忌,我南粤军钱粮丰足兵精器利,又会怕了谁?”
“大明内忧外患,这天下,哪一桩哪一件离得了主公?万一有事,还不要靠我南粤军出面定风波挽乾坤?”
第二镇的统制陈天华沉稳道:“李大人,你认为皇帝会怎样做?”
李沛霆心中一阵窃喜,脸上笑了笑:“众位想岔了,局面却还未到那个程度,皇帝如今正是抱薪救火之举,虽忌惮我南粤军将士,但是内地的流寇、关外的鞑子都是犹如燎原大火要比我们对他宝座的威胁大得多!所以,对我南粤军不利的明显举动不会有,顶多如前番挖走吴标那般,对我南粤军之中那些趋炎附势、贪图富贵之徒许以高官厚禄,挖我南粤军的墙角!若某家所料不差,此番战后若是官军得胜,封侯便是主公这一生功业的顶点了。”
他分析道:“功高盖主,臣强主弱,皇上疑惧,惟恐引起更大的变乱。以崇祯小儿的性格,他应该是采取麻痹我们的策略,徐徐图之。便如同他登基之初算计魏忠贤魏公公,二年时将前任蓟辽督师袁崇焕解决掉一样!”
“列位请想,在朝廷大佬和皇帝眼中,我南粤军算是什么?藩邦?还是藩镇?从军制、官职、官制、税制都与朝廷体制不同。各位都不是瞎子,请想一想,内地官场之中,可有我们这边政务官与军官如此和睦平等相处的局面?内地的工匠可曾有因为一项技艺被采纳便可以享受某一品级的官职待遇,并以此而令家人衣食丰足的事情?可曾有商贾要缴纳营业税、增值税、所得税等诸多税种之事?可曾有皇帝、王爷要带头缴纳钱粮赋税之事?眼下朝廷有难,对于我南粤军便有如夜壶一般,一时内急不得不用。然每每我南粤军出征,便军功不绝战果丰厚,朝廷大员便只得捏着鼻子令我等登堂入室。若是有一日朝廷平定了辽东反贼,内地的流寇也被逐一削平,最后我南粤军该当如何?是向朝廷拱手交出兵马钱粮地盘,让那般禄蠹来将我们数十年来辛苦开辟的天堂也似的江山蹂躏成此刻中原一般?”
张小虎在一旁冷笑一声,满是杀机的道:“交出?咱们南粤军的这片天下,是用无数人的血汗换了来的,若是想要从我们手中取过去,除非是用更多的血汗!”
“不错!让皇帝小子拿几十万的人头来再说!”
“好了!入吾毂中矣!”
见在场众人无不因为自己这番分析而群情激奋,李沛霆心中暗自欢喜,他继续为众人分析道:“此次因主公之功,皇帝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应付一番,又加援剿大总统之职,又是给了四处地盘,然诸位也需看到,这是建立在皇帝对我南粤军有求的时候。若是日后朝廷兵强马壮,四海生平,不再有求于我们了呢?是不是刀枪火炮该对准我们南粤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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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守汉携带长女李华梅、近卫旅旅长莫钰、水师统带施郎等人随传旨太监杜勋乘坐快船进京面见崇祯。
令统制官陈天华、水师统领张小虎等人领大军缓缓北上,于登州等处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