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平定叛乱后,落天祥并未与她一起离开京城,而是被左相请入府中做客。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在京城或者云州才是。怎会——
摇了摇头,努力压抑住心里那股担忧,可能是她多想了吧。
只是现在,她却再也没有了困意,只坐在美人榻上发呆。
今天已经九月初十了,距离婚期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办,她如今被欧阳宸封住了内力,行动又处处被监视,她要如何逃脱?
难道她真的要委屈自己嫁给欧阳宸?不,绝不。
脑海中划过萧霆轩的面容,他——
凌汐涵苦笑,心中隐隐担忧。
那日玉狼山一战,萧霆轩受了极严重的内伤,不好好调理一个月,是绝对不可能痊愈的。
一个月前东部达娜儿部落造反,皇上已下令让精勤我那个带兵出征。战争已经延续了一个多月,到现在还未分胜负。这一战,迟早都会延续到大倾国和无忧城之间。
该怎么办?
看着深沉的夜色,凌汐涵眼眸越发的幽深起来。
为今之计,便只有等到大婚之日,见机行事了。神秘的山谷内,四面环山处,重重百花围绕其间,包围着一座秀丽清雅的楼阁。门边粉色纱幔随风飘舞,四周樱花纷飞,柳枝拂过碧绿的湖水,在湖心晕开圈圈涟漪,洒下阳光金色的细碎光晕。
山清水秀,仓木玉翠。
—咳—咳—咳—
女子连续不断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和煦的气氛,让采药回来的老者脚步一顿,眼里浮现担忧之色。他急急走了进去,打开房门。
“颜丫——”‘头’字在见到半躺在床上的女子时猛然顿住,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师伯…你回来了。”皇后浅浅一笑,接着又是一阵要命的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咳…”
“丫头。”慕容于然一惊,连忙大步走过去,扶住她的双肩,刚要给她输送内力,却被皇后阻止了。
“不用了,师伯。”她放下捂唇的手,白色的丝帕血色点点,刺人眼目。
“丫头,你?”慕容于然惊呼一声,眼底有着浓浓的疼惜之色。
皇后微微一笑,晨风吹来,发丝飘于眼前。空气那般美好,甚至带着淡淡的花香味。然,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她眼神呆滞住了。流动的空气,飘动着流动飞舞的发丝。不是如墨的黑,也不是如雪的白,而是黑白映染,层层叠叠,及是眼花缭乱。
她怔怔的伸出手,抚向眼前的发丝。
“丫头…”慕容于然不忍的唤了一声。
“师伯,把镜子给我。”皇后声音轻轻的,恍若一缕云烟,转瞬消失在柔和的风中。
“丫头…”慕容于然张了张嘴,轻声安慰道:“你会好起来的。”
“把镜子给我。”皇后没有理会他,只是说着这一句话。
慕容于然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无奈的拿过一面铜镜,犹豫的递给她。
皇后伸出手来,却蓦然一顿。她的手,原本洁白如瓷,柔滑若羊脂玉。然此刻,却显得那般苍老而褶皱。她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的面容,触手不再温暖光滑,那微硬而松软的肌肤让她几乎全身僵硬起来。
慕容于然心中不忍,刚欲撤走铜镜,却不想皇后陡然抢过他手中的镜子。
“丫头—”慕容于然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皇后已经看清了自己的面容,她一双熠熠闪闪的凤目慢慢睁大,似是被镜子中这张熟悉而陌生的容颜惊到了。
她呆愣良久,手指微微一松,镜子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碎裂成片。
“颜儿。”慕容于然走上前,温声道:“别担心,等你好了,一切就会恢复的。”
皇后眼眸缓缓转动,看着慕容于然悲悯疼惜的眼眸,她蓦然轻轻一笑。
“师伯,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又何须在意一张臭皮囊?”她眼中泛起柔柔的笑意,复又有些感伤道:“如果我一开始便是这副摸样,或许,也不会有今日这许多变故了。”
“颜儿,那不是你的错。”慕容于然不忍见她这般苍白虚弱的笑容,轻声安慰。
皇后摇头笑了笑,“罢了。”她看向窗外,远山云雾缭绕,迷离了她的双眼,她神色不禁有些恍惚起来,喃喃自语着。
“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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