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将军,请回吧,我家主公……”一名将领正要答话,却见从后阵之中,冲来一人,沉声道:“主公有令,请公孙将军相见。”
两名将领恨恨的瞪了公孙瓒一眼,让开道路,公孙瓒叹了口气,跟着那将领进了军中,四周汇聚过来的仇视目光,让公孙瓒心中不是滋味,却又能如何?
很快,公孙瓒在那将领的带领下,见到了刘虞,此刻刘虞已经面色发白,气若游丝,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靠在士兵们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他的伤势,若早十年,不算致命,救治及时,还能有救,但如今,虽然止了血,但生机已断,回天乏术。
公孙瓒默不作声的上前,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当做收复幽州最大阻碍的老人,此刻人之将死,公孙瓒却生不出半分快意。
“噗嗵~”来到刘虞身前,默默地跪倒在地,叩首道:“罪将公孙瓒,参见刺史。”
“罪将?”刘虞靠在棚子里,看着公孙瓒,幽幽一叹:“的确是罪将,却非罪于我,你我虽有不和,却是政见相佐,本无可厚非,只是此番……胡人出了此谷,可曾想过我幽州百姓?”
公孙瓒低下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拔出腰间宝剑,在周围众将的厉喝声中,横于颈前。
刘虞伸手,搭在了剑柄上,见公孙瓒不解的看来,喘息一声,摇头道:“汝罪当诛,却非当下。”
喘了口气,刘虞看向远方,倏然道:“胡儿已去,再想全歼已难尽其功,但却不可放任其涂炭生灵,将他们赶出去!至于你之罪责,朝廷自有公论。”
公孙瓒抬头看向刘虞,虎目发酸,末了深深地以头触地,涩声道:“谢刺史不杀之恩,末将谨遵。”
看着此刻的公孙瓒,刘虞不禁一笑:“你我共事于幽州,已有十载光景,这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说话,世事之奇妙,当真妙不可言。”
看着默然不语的公孙瓒,刘虞摇头笑道:“你乃子干高徒,可知子干如何评你?”
公孙瓒摇了摇头,若是以前,他或许会好奇,但此刻,越高的评价,只会让他赶到越发羞愧。
“伯珪之才,可镇羌胡,然刚愎自用,非是良将,日久必因此而取祸。”刘虞眼中闪过一抹怀念:“如今想想,却是如此,若非你性如烈火,也不可能震慑胡儿,老夫便有通天之能,也难以令幽州大治,你我本可相合,为朝廷牧守边寨,可惜你太过刚愎,独断专行,此番若非你贸然出兵,不问缘由,怎会坏了大事。”
公孙瓒在发现刘虞的旗号之后,根本没有多想,便发起了攻击,此时想来,当时若非被怒火冲昏头脑,先仔细侦查一番,就算不能助刘虞一臂之力,却也不会坏了大事,白马义从讲究来去如风,出其不备,本是好事,却因跟刘虞没有通气,致使有了如今的误会,最终酿成大错。
“此事,我也有过,未能事先于你通气。”刘虞苦笑一声,看着公孙瓒道:“但若你事先知道,会如何?”
怕是会来跟刘虞抢功吧?
公孙瓒想了想,没有做声,这等大功,以他的性子,怕是不愿让刘虞独享,正好振奋一下因为败给袁绍而落下来的士气。
“事已至此,是非对错已成空。”刘虞叹了口气:“胡儿虽败,但仍有不少兵马,若放任之,必然涂炭生灵,我麾下尚有一旅骑兵,伯珪可暂驱使,追击胡儿,将其驱逐出境,此战虽未能尽全功,然经此一败,胡儿数年之内,怕无力南下,至于以后的事情,虞却是看不到了。”
说道最后,气力已经渐弱,待公孙瓒抬头时,却已经断气。
公孙瓒默默地对着刘虞拜了三拜,缓缓站起,一名将领上前,冷冷的看着公孙瓒:“吾乃主公帐下骁骑校尉,奉主公之命,助你追击胡奴。”
公孙瓒点点头,却也没再说什么,他此来只带了白马义从,要追杀数万胡骑,依旧有些勉强,的确需要帮手,扭头再度看了一眼刘虞的尸体之后,公孙瓒带着人马大步离开,幽州如何,朝廷会如何反应,他已经不想去管了,他现在,只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