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蝗虫大军正式侵入了京畿地区,一路横扫向西,吞噬着所能见到的一切食物。
七月初八,蝗虫大军抵达帝京府地区。
七月初十,京城里面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头顶的太阳被铺天盖地的蝗虫遮盖住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完全经过。
柳铭淇也站在裕王府的花园里面,看着这样的一幕,心神不觉很是震撼。
作为一个现代人,柳铭淇只在电视里面看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只当于在看戏,毕竟不是发生在国内。
现在亲眼看着就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遭遇了如此凶猛的蝗灾,这种震撼还是从来没有过。
它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壮丽的场面,而是铺天盖地的灾害。
蝗灾一路过来,从来都是寸草不生,现在终于已经到了帝京府了。
天知道这么一场灾难过后,不知道多少人家受灾,不知道多少人家哭声一片。
古代的经济是非常脆弱的。
就好像明朝一样,在万历的时候还能有“万历三大征”,结果在二三十年之后,便因为一次次大大小小的灾难,曾经那么强大那么繁荣的明朝直接挂了。
明朝的灭亡,并不在于外寇,而在于内。
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灾难,单凭我大清,根本不足以打进山海关。
别看大康朝现在承平已久,但来个三五次这样的大灾难,就得大伤元气,如果再来什么大洪水、大旱灾,恐怕好几十年都喘不过气来。
柳铭淇恰好就生活在这个年代,当然不希望出现如同我大明那样的情形——几十年之后就迎来草原蛮族的逐鹿中原,最后家破人亡。
这也是他这么积极的去为蝗灾想办法的原因之一。
毕竟只要是一个人,都不会想要成为福禄汤的。
……
和柳铭淇一样,景和帝也同样在乾清宫的空地上,和一群朝廷重臣们一起看着这一幕。
“是朕失德,才导致上天给予惩罚,才让天下百姓们如此受苦。”景和帝仿佛都苍老了好几岁,“曹相,把诏书刊发天下吧!”
“陛下!”
一群重臣全都跪下了。
赵寿等太监宦官、包括远处站着的宫女、千牛卫们,也齐齐的跪了下来。
平日里除非是大节庆,或者是重要的日子,否则众臣不用跪皇帝。
像是这样的下跪,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
跪下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无论是平日里有哪种心思的,此时都难免有一种羞耻感。
堂堂皇帝,被逼得下“罪己诏”,这固然是皇帝本身的职责,但这不同时也是这些重臣们的耻辱吗?
辅佐皇帝的,可就是他们啊!
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曹仪把自己的官帽给摘了下来,叩拜道:“此次蝗灾,臣下皆有错,而老臣身为丞相,罪不可恕!还请陛下允许老臣辞去丞相一职,交付有司论罪。”
“臣等也愿接受惩罚!”
三位副丞相、六部尚书、禁军大将军……等等,全都取下官帽,拜服在地。
“你们都辞职了,那整个朝廷怎么办?难道这个烂摊子朕一个人能弄好吗?”景和帝疲倦的挥了挥手,“你们如果想要帮忙,那就认真的去把这一次蝗灾的善后事宜做好吧。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为老百姓们做的了!”
“臣等愧煞!”
曹仪连续磕了三个头,“陛下,微臣从今天开始,就住在文渊殿里面,不到蝗灾事宜完全解决,臣绝不归家!”
钟昶也大声的道:“臣愿意和陛下一起,共克时艰,挽救灾民于水火!”
底下众人也是表着忠心,看起来也都是干劲儿满满。
景和帝点点头,“你们去吧!朕和老百姓在后面看着你们呢!”
“遵旨!”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景和三十年秋,自岁冬及春暮,夏有云梦泽水灾犯难、秋有山东干旱千里,以致蝗虫铺天,啃食稻谷,毁我子民辛勤劳作之实,朕每当想及,夙夜心忡。
朕以德薄才浅承嗣登基,尔来三十年矣。三十年间,朕做人行事,不能效太祖之洪烈,亦不能承太宗之秉智,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碌碌无为,致使国未安臻,民未乐业,此朕之过也。
今上天降罪,蝗灾千里,千万民众颗粒无收,生计无着落,皆为朕躬之咎重,兹下罪己之诏,示于天下臣民父老。
朕一人有罪,无及万夫。若使子民艰辛渡劫、无有损伤,天下灾祸,皆可移灾于朕身,以存子民万众之长寿福禄,朕甘心无吝矣。
灾难常有,而人岂无应对之诚?凡朝廷诸臣工,无论庙堂或州府县衙门,宜同忠勇敬爱之心,一体相关,勿有幸乐之怠,宜尽全力之心。当秉承苍天之德,安抚灾民,务令民安子遂,幸有其始,诺有其终,勿乃我弃。
布告中外,咸知朕意。”
……
次日,朝廷有公议:今年蝗灾害人,此乃朝廷文武百官无德,今科京城殿试暂缓推后一年,望诸位考生继续认真学习,切勿松懈。
……
注:看了十几个罪己诏,每个都朗读了一遍,斗胆感受一下皇帝的心态,于是笔飞墨舞,一口气写下了景和帝的罪己诏,自己都多读了两遍,甚为陶醉。
我觉得我已经有点皇帝的风范了,就差一个实操的机会,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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