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虽然生性残暴,但同时也是个狡诈的人,此次出战名义上他是出兵八万,但实际上行八旗的人马不过五万,其余的三万余人全都由辅兵和包衣组成,这些人就是充当炮灰和杂役般的存在,在老狮子的强行命令下,军中的各个将领谁也不敢耍心眼,全都把自己的包衣奴才和辅兵都派了出去,很快锦州城下又响起阵阵的喊杀声。
辅兵和包衣等兵种的战斗力自然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女真战兵的,对于这点城墙上的明军守军的感受是最深的。
“努尔哈赤这个贼酋看来是铁了心想要拿下锦州了。”
看着城墙上不断涌上来又不断被打下去的兵丁,孙承宗的眉头有些紧锁起来,当他收到守城将领的报告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开始担心起来,他扭头问站在他身后的熊廷弼,“飞白,咱们的粮草器械还能支撑多久?”
熊廷弼自从来到锦州后就一直掌管着锦宁防线的物资和补给,他闻言后躬身道:“大人勿忧,咱们的粮草供应充足,足够大军使用半年之久,器械虽然有些不足,但一个月之内是没有问题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咱们的兵力有些不足,前些日子驻守大凌河堡的袁崇焕向您禀报鞑子大军在大凌河堡一带出现后,您让赵率教总兵率领三千骑兵和四千步卒驰援大凌河堡,这也导致我锦州兵力只剩下了不足两万,若是伤亡过重的话防守起来就颇为吃力了。”
听到这里,孙承宗心里也有些后悔,前些天他听闻驻守大凌河堡的袁崇焕报告,说有数万后金鞑子准备攻击大凌河堡,希望锦州能派兵增援,生怕大凌河堡有失的他便让赵率教率领七千兵马增援。没曾想后努尔哈赤竟然是虚晃一枪,对大凌河堡只是围而不攻,反倒对锦州展开了攻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孙承宗认为凭借着锦州城的城高墙深加之粮草器械充足,女真鞑子再凶悍也是攻不上来的,没曾想对方竟然跟他玩起了残酷的以命换命的把戏,这下却是戳中了孙承宗的要害里。
想了一会后孙承宗又下令道:“飞白,你马上下令城内的青壮也一同上城墙协防,一半守军下去休息。咱们的人少,可不能跟他们打这种消耗战。”
熊廷弼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很快,数千名青壮就开始上城墙接替一部分守军进行防守,只是青壮的战斗力比起守军可是差了不少,加之没有受过正儿八经的训练,伤亡很快就变得大了起来,一天下来光是青壮的伤亡就达到了惊人的三千多千人,大多数青壮的伤亡都是被城下的箭矢射中的。
要说女真人的射箭功夫确实了得,女真鞑子将重盾车推到了城下弓弩手们便藏身于重盾车后,在这个距离上城头的火炮打不到,垒石滚木又仍不到,弓箭手们就藏身在盾车的后面。
刚开始的时候明军的弓箭手们还探出身子跟他们对射了一番,但几轮对射下来占据了地利优势的明军弓箭手们反倒损失惨重,最后只得缩了回去。就这样女真的弓箭手们便以盾车为掩护,只要城头上一有人露头他们便会弯弓射箭掩护己方士卒的冲锋,加之青壮的有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一时间伤亡大大增,只是一天的时间孙承宗不得不把青壮全部撤下来。
看到锦州的伤亡太大,不少将领都要求孙承宗从别的地方调兵前来增援,但却被孙承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锦宁防线连为一体,任何一个地方失守都有可能出大问题,况且女真鞑子最善围点打援,若是鞑子在援兵来路上设伏,不但起不到增援的作用,反而徒自损耗兵力,此举断然不可取!”
“可是督臣,咱们在锦州的兵力不足,若是跟鞑子这般损耗下去锦州就保不住了呀!”祖大乐要求增兵的意见是最强烈的,而且他的意见也得到了不少将领的支持
“此刻敌情不明,我等绝不能自乱阵脚,你们要记住,锦州城内还有近两万大军和数万青壮,咱们就是耗……也能将鞑子耗死,本督臣料定努尔哈赤绝没有那个胆子跟咱们拼消耗战。”孙承宗斩钉绝铁的说:“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愿意将他的本钱都折损在这锦州城下,那本督臣便是将这锦州城让给他又如何!”
看到孙承宗坚定的神情,熟悉他的众将很清楚这件事是无法改变了,只能告辞离去。
等到众人离去后,孙承宗看着依旧杀声震天的城墙他不禁轻叹了口气,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杨峰的身影,“若是仲卿在这里就好了,若是本官手中还我有这么一支强军,外面那些鞑子又何足道哉……”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锦州城已经被围困了整整八天,女真人每天都驱使着辅兵和包衣奴才们攻城,经过八天的战斗三万多名辅兵和包衣伤亡过半,但守城明军的伤亡也不小,六千多人的伤亡就是他们这些天付出的代价,而且由于伤亡过大,孙承宗不得不重新让那些青壮上城墙防守。
看到自己的攻势奏效,负责攻打北门的莽古尔泰更是兴奋不已,他亲自组织了一支数千人的督战队堵住了攻城部队的后面,但凡是敢后退一步的督战队的大刀立刻就砍下去,由于莽古尔泰太过残暴,攻城的包衣们甚至还发生过一次暴动,但很快就被莽古尔泰给镇压了下来,暴动的一百多名包衣和辅兵全都被装进了麻袋里被马践踏致死。
不少女真贵族看到自己的奴隶被如此对待后虽然心有不满,但看着骑着战马在方阵后面督战的努尔哈赤,谁也不敢提出异议,如今的他们只能寄期望于攻破锦州城后能抓到更多的奴隶和财富来弥补自己的损失了。
就在大明和大金围绕着锦州激战正酣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一支军队正朝着锦州开来。
三月的辽东虽然还不能说是春回大地,但天气也已经渐渐好转了许多,平原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嫩草已经开始发芽,冬眠的动物也从洞穴里钻出来开始觅食。
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沉重的马蹄重重的踏在地上,将刚长出嫩芽的青草踩踏得四处飞溅,在马蹄声中,数十名穿着棉甲,头戴顶着犹如避雷针般头盔的后金探哨出现在一道山坡上。
他们很快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腰胯虎头枪,背后挂着一把硕大强弓的身材健硕的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前方,一双小眼睛里露出了摄人的眼神。
在他的身后,一名同样身穿棉甲,马鞍上挂着一把长刀的探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阿图鲁,这里已经离锦州快一百里了,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还要继续向前么?”
被成为阿图鲁的汉子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已经露出疲惫神色的同伴,沉默了一下后说道:“我们再前进十五里,抵达前方的娘子坡后,然后再绕过那里返回。”
“嗻!”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后纷纷策马朝着山坡冲了下去。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的头顶一架被涂成了伪装色的六翼无人机正不紧不慢的盘旋着,看到这些后金的探哨朝着西北方向跑去后这架无人机也跟了上去。
娘子坡是一个东长西陡的小山峰,由于这座山峰比较长,所以又被称为娘子坡,原本这里有一座隶属与大明的一百多人的小村庄,但早在四五年前这里的人就被女真鞑子给屠戮一空,即便是有残存的人也早就跑掉了,因此如今这里只剩下了一些残垣断壁和荒废的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两刻钟后,阿图鲁率领二十多名探哨来到了娘子坡下,看着面前这座早已被废弃的村子,一名身形消瘦的探哨松了口气,他笑着扬着马鞭说道:“阿图鲁,看到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跟我们两天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