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头的战斗还在继续,眼看着明军的抵抗越来越弱,不少后金的将领们也是喜笑颜开,他们纷纷议论只要再战一日他们就可以直接发起总攻了,但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的是后金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距离城头两里外的山坡后面,努尔哈赤看着杀声震天的城池久久不语。在他们的周围数十名后金的将领同样也是默不作声,十二天,后金已经连续攻猛攻了十二天了,但拿下锦州城依然象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三万名由包衣和辅兵组成的攻城部队已经死伤殆尽,但城头上的明军依旧顽强的抵抗着。
一名胳膊上绑着吊带的将领跪在努尔哈赤的面前泣声道:“大汗,那些包衣奴才和辅兵如今死伤殆尽,只剩下不到五千人,即便是剩下的这些也大部带伤,您就行行好让他们撤下来吧。”
努尔哈赤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佟养性久久没有做声,一旁已经当了十二天督战队杀了至少数百名溃兵的莽古尔泰早已是杀得两眼发红,他在一旁冷声道:“佟养性,你别忘了,那些辅兵和包衣不过是我们大金国的奴才,这些废物已经打了十二天了连个锦州城都拿不下,与其留着浪费粮食,还不如让他们跟明狗一起死掉,这样还能有一些价值。”
站在努尔哈赤左边的皇太极扫了莽古尔泰一眼,自己这个五哥真是没有脑子,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么?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是不能说,一说出来可是很得罪人的。
果不其然,莽古尔泰的话一出口,在场的那些汉人官员全都面色微变,虽然碍于形势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但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除了皇太极之外却几个人有这种担心,在他们看来莽古尔泰说的并无不妥,这些年对明战争的顺利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明国人全都是懦弱不堪的感觉,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被他们奴役的。
攻城战是残酷的,十二天的时间打下来,三万由辅兵和包衣组成的攻城部队剩下不到五千的残兵。这样残酷的战损率就连女真人自己也看得心惊胆战,但同时他们的心里又是庆幸的,因为死的人不是他们,所以他们不会心疼也不会在乎。
可现在问题来了,那些辅兵和包衣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让谁上?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的神情依旧冷酷,对于他来说汉人的生命比起牲畜也好不了多少,就算是死绝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疼,他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跪在地上的佟养性道:“佟养性,今天你继续攻城,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用再攻城了。”
“大汗!”佟养性瞪大了眼睛还想说话,但紧接着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莽古尔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佟养性,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马上率军攻城,否则我不介意换一个人去接替你。”
佟养性还能说什么呢,感受着脖子间传来的冰凉和锋利,他知道只要自己敢说半个不字这把刀下一刻就会划破自己的脖子。他站了起来,看着不断爬上城墙又不断从城头摔下来的兵丁们放声痛哭。
看着痛哭流涕的佟养性,不少投靠了女真人的汉人军官和一些文人眼中都露出了兔死狐悲的神色,而那些女真人却全都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汉人哪怕似地再多也不关他们的事情。
或许是佟养性的哭声让向来铁石心肠的努尔哈赤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他看着佟养性淡淡的说道:“过了今天之后,凡事能活下来的包衣奴才和辅兵都能抬旗,本汗将把他们单独编入一旗,就叫做汉军旗,地位仅次于大金的八旗,就由你来统领。”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努尔哈赤竟然要单独为汉人成立一旗,他疯了吗?
不少女真将领吃惊的看向了努尔哈赤,大汗今天是怎么了?
和女真将领们不同的是那些包括佟养性在内的所有汉人在吃惊过后全都激动起来,进而兴奋得脸色潮红,努尔哈赤这句话就如同仙音一般动听,他们的主子终于开始抬举他们了!就连皇太极的眼中也露出了赞赏之色,从那些汉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努尔哈赤这个举动一举将刚才他们的怨恨给消除了,不仅如此那些汉人还开始对大金感恩戴德,今后也会更好的替大金卖命。
佟养性重重的给努尔哈赤磕了三个响头激昂的说道:“请主子放心,奴才今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把这锦州城拿下来。”
努尔哈赤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嗻!”
佟养性大声应了一声,带着剩下的麾下的军官随即兴冲冲的就去了。
看着佟养性打马而去的身影,莽古尔泰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转过头对努尔哈赤敬佩的说道:“父汗英明,不过是丢出了一根骨头就让这些奴才感恩戴德,看来今天这个佟养性是要拼命了。”
努尔哈赤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要记住,这些奴才虽然下贱,但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打压,有时候也要给他们点甜头,他们才会更好的替我们卖命,毕竟你就算是养条狗也是要时不时的仍根骨头给他们的嘛。”
莽古尔泰哈哈笑了起来:“父汗说得对,不过您也太抬举他们了,在儿臣看来这些奴才就是犯贱,要时时鞭策他们才行。如果他们忘了一顿鞭子下去就能解决问题,如果鞭子不行的话就用钢刀,总而言之就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否则这些奴才就会蹬鼻子上脸了!”
对于这番言论努尔哈赤倒是没什么异议,对于明人他有着发自心底的仇恨,这也是他起兵后在辽东大肆屠戮汉人百姓的原因,不过作为一名首领他考虑的东西自然要比莽古尔泰要多得多,他淡淡的斜眼瞄了自家鲁莽的儿子一眼训斥道:“这番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可传出去,否则本汗的鞭子可不认人。”
莽古尔泰笑嘻嘻的单膝下跪打了个千:“父汗放心,儿臣记得了。”只是瞧他的模样谁都知道刚才那番话他肯定没有听进心里去。
努尔哈赤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重新燃起的战火,说了句:“从这些天的战况来看那个杨峰十有八I九是还没回来,真是太遗憾了,若是那杨峰也在这里本汗就可以亲眼见识一下能让我们屡次吃瘪的江宁军了。”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转头喊了一声:“卫齐!”
“奴才在!”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朝努尔哈赤跪了下来:“奴才卫齐叩见大汗!”
努尔哈赤问道:“卫齐,你是我正黄旗探哨营的甲喇额真,近日我周围可有何异常?”
卫齐恭声道:“启禀大汗,奴才正要向您禀报此事。昨日我军派往西面和南面的探哨便一直没回来,奴才怀疑那边可能出了什么事,所以今早又派出了一队探哨前往查探,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探哨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