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客长老不识得无妨,苏景已经认出此人了,红黑岗时,疤面青衣的手下邪徒之一,最后八盏明月的法术就是此人放出的。
白须老者学着疤面青衣口吻说过一句话后,又把语气一变:“苏景,你当记得我家主上之言吧。我家主上从来赏罚分明,你修持精进,他老人家便有重赏,特命我来离山赐你此物。”
人群哗然。赏赐离山小师叔?因为苏景修为精进?这等举动未免太狂妄了些。莫说离山的地位、苏景的身份,就算是普通修宗的低辈弟子也轮不到别人来赏。
不少离山弟子望向掌门,只要他一声令下,众弟子便会拿下这狂徒。不过沈河真人没什么反应,对方是冲着苏景来的,若苏景应付不来,才是掌门出面的时候。
沈真人在看苏景。
白须老者一番话说话。翻卷大袖取出一卷画轴,随即手上稍稍用力、微一抖,哗啦啦地鼓风声中,薄绢展开画卷十三丈,画上三百剑!
下一刻,宾客群中突然剑鸣连串,异光迭起......
画中剑寒意迸射,几乎分不清它们究竟是墨还是刃,似乎马上就要飞出薄绢。冲入人群大开杀戒!
只因画势弥漫,修为浅薄些的修家便觉大难临头,护身宝物和飞剑都被激起。
白须老者朗朗而言:“昔年天魔宗护教剑魔,临终前做此画卷,此人毕生所修尽录于三百剑画之内。破画之人变可得剑魔衣钵,传承他的巅妙剑法。”
又何须他再赘言介绍,昔年天魔宗中风头最劲的人物便是这个剑魔,独来独往问剑称尊,剑下数不清多少大修授首,他的本领后世早有公论。只是后来天魔宗覆灭,他的传承‘三百剑画’随之失踪。
如今天魔宗重开法坛。但剑魔的传承始终未能寻回,想不到落入了疤面青衣手中。
“这幅画便是尊主赏赐了,尊主有言,苏景你听好。”白须老者咳嗽了一声,眼中狂妄退散,换为恭敬,认真重复主人之言:“苏景。剑魔传承算不得什么,但离山之剑更是不堪。有空还是好好看看这幅画。学的好了,下次见我,或能逃得性命。”
或密语传音,或低声相谈,众多宾客彼此议论......蒹葭与紫游牵也对望了一眼,天宗巅顶人物的眼光自是了得,早已看得明白,画真、剑魔传承真。
不客气说,即便是天宗,若能参破这副‘三百剑画’,也会立刻多出一道正法传承,白须老者主人的手笔,大得惊人了......这么大的出手,只为羞辱。
白须老者话说完,又把手腕一抖,长卷归轴,迈步上前:“苏景,接画吧。”
所有人都望向苏景,任谁都以为,他绝不会接这幅画。
出乎意料的,苏景接了画轴,语气平静、实话实说:“天魔宗里有我一位朋友,他门宗流出的传承,我既然看到便不能不追。你回去之后替我转告你家主上,因这副画,苏景欠他一个人情,有朝一日必定奉还。至于下次见面,他杀不杀得我......扯得远了。”说到这里他笑着摇摇头,望向本门弟子,本他的目光已落在了洪泽峰樊长老身上,可稍作犹豫后,他又转回头、望向了天元道掌剑真人冲虚:“在下想向道长请求一事。”
冲虚立刻就知道苏景想请自己做什么,但还是微笑道:“苏先生请讲,力所能及、必不误所托。”
“今日事了、道长归宗时,应会路过空来山附近,在下想请道长顺路去一趟空来山天魔宗总坛,找一位名叫戚东来...骚、戚东来的天魔弟子,将此画给他。若他不在给蚩秀也行。”
冲虚毫不犹豫,直接点头:“苏先生放心,戚东来、蚩秀两人,此画必落其中一人手中。”道长接过画卷同时,心中暗暗赞了一句:离山小师叔的心思、应变都还不错,又难怪这些年他出尽风头。
贺余、沈河神色不变,不过目光里也多出了一份赞许之意......
对方语气尖酸说话狂妄,苏景也的确是收了‘三百剑画’,只看这一重,他似是示弱了。
不过苏景自己不贪图这幅画,他收下卷轴是为了还给天魔宗的朋友。
只凭老者今日出手,足见那位‘主上’是势力庞大、凶猛可怕的敌人,甚至他已经明言下次见面会做生死搏杀。但苏景为了朋友,不惜去欠这等强敌一个人情,这又是怎样一份气度。
蕴藏了大修持的宝物,自白须老者手中落入苏景手中,再从苏景手中交入冲虚道长手中。一副画轴,这三手、两转,转出的又何尝不是一份离山气魄。
若再退一步去想呢......天魔宗曾经还上离山来找过麻烦,如今苏景又和天魔宗弟子结为好友?连那群心高气傲的魔崽子都能折服,离山小师叔的胸怀,就是离山的胸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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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