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陪吴姐姐来的,公主府花园那么大,美景处处,不早来一会儿,怕不够逛。”
李思敏给两人引见,那姑娘叫李思静,比李思敏小一岁,是逸郡王家的姑娘。逸郡王身子骨弱,成亲多年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对儿子还能督促着念书,对女儿就只剩疼宠了。李思静脸蛋儿象苹果似的粉扑扑的,大眼睛活象葡萄,头发特别浓密乌黑,额际的茸发卷卷的,看起来整张脸象洋娃娃一样,非常可爱。
“这是吴姐姐吧?”李思静笑着和同阿青打招呼:“我早听思敏说过啦,跟我炫耀她未来嫂子生的又漂亮,还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本事。吴姐姐,有空我请你去我们家里玩,你也让我尝尝你做的点心。”
听说话就知道她同李思敏关系不错,话语间也尽是友善之意。
“咦,那可不能白做给你吃。”李思笑着说:“你说说,你拿什么来换?”
“我前儿得了一盒珠子,大小都有,大的送去镶钗子串坠子了,中不溜的还有好些,咱们回来一起串着玩儿吧?”
“那成,你定了日子告诉我,我反正天天得空。”
丫鬟上了茶,李思静这姑娘话挺多的,三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毫不冷场。李思静正说:“……结果雪球从梁上跳下来,正抓着方夫人的发髻,方夫人那天戴的是假髻,哪经得住猫扑,连钗带髻和猫一起滚作一地,真头发也倔被薅下来一把,当时就吓晕过去了。”
“哎哟,她人没事吧?”
“人倒是没事,就是面子上挂不住。我娘送了厚礼给她道歉,还说要把雪球处置了,我抱着雪球站池子边上,跟她们说要敢动雪球我就跳下去,才把它保下来的。”
李思敏捂着嘴笑:“你家猫也让你惯得太无法无天了。它到底为什么扑方夫人啊?以前也扑过你家别的人吗?”
“没有啊,它从来不那样。要我说就是方夫人那天不该那根金鱼钗,雪球八成把那当成真鱼了才扑她的。”
李思敏问阿青:“阿青姐,你家大美人小美人有没有淘气过?”
“有,怎么没有。不过它们胆子不大,扑人这种事儿还没干过。”
“吴姐姐家里也养猫了?养的什么?”
“就是普通花猫,邻居家修房子的时候惊跑了老猫,我弟弟就把它们抱回家来了。它们倒是很听话,不怎么淘气。”
“阿青姐还给他们家美人做过衣裳穿呢。”
“啊?给猫做衣裳?什么样的?”李思静连忙追问。
“头一年冬天,怕它们冻着,就做了两件小袄。”
说起宠物来,很容易拉近距离。说说它们吃什么,平时玩什么,与宠物的互动这些。她们说话的功夫,又来了两位姑娘,她们只远远打了招呼,并没有坐到近处来,看样子与李思敏他们不算太熟悉。
人陆陆续续的来到,年轻女孩子们凑在一起就是笑声多。阿青她们这一边又也多坐了两位姑娘,这两位就不是宗室里的姑娘了,不过同李思敏也相识。一位姓金,父亲是吏部左侍郎,比阿青还大一岁。一位姓苏,她的年纪比较小,今年只有十二,可能今天被邀来赏花的姑娘里头,她是最小的一个,性情看来比较内向,打招呼的时候象小猫一样喊了声姐姐好就不吭声了,旁人聊的热火朝天,她只在一旁垂着头听着,专心致志的把玩着茶盏盖。
阿青一半心思放在聊天上,还有一半心思在注意周围的动静。她直觉厅堂另一边有人在打量她。打量她不怕,她是头次在这样的社交场合露面,对她好奇的人肯定不少。
她还听见外面传来的声响。
细碎的脚步声,人声,环佩叮咚,裙袂悉簌作响。
“公主来了。”
厅里的人纷纷站起来,就见数名侍女、女官簇拥着一位贵妇走进来,想来除了文安公主不会是旁人了。隔着数步远,阿青看见的长安公主妆容素淡,头上挽了一个髻,绾着一支竹叶纹碧色水晶长簪,身穿玉色的曳地长裙,不但丝毫没有公主应有的奢华富丽,反而显得比厅上的这些姑娘们都素净。可是这样素雅的装束,反而让她看起来更高贵端庄,见了她就让人明白什么叫做“不令脂粉污颜色”的天然美人。文安公主听说年纪也有三十来岁近四十了,可是看起来哪里象是这个年纪的人。有的女人不到三十就已经暮色沉沉,可是文安公主的身姿气度,完全看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阿青听说她丧夫之后深居简出,身子还一直不好。今天看她的打扮,多半还是在纪念亡夫。
旁人总说皇家公主骄纵蛮横,做驸马是一等一的苦差,但是文安公主完全不是那样。
听说先帝也更喜欢这个安静温和的女儿,她出嫁时给她修的公主府格外精致,占地非常宽敞,后园有一片非常大的荷塘,曲径通幽,柳暗花明,景致之美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来。当时其他公主为这事嫉妒还闹腾过,不过很快就是二王之乱,许多人在那场战乱中丧命,比如文安公主的姐姐阳安、慧安,以及当时只有九岁的小妹妹云安,全都遭蒙不幸。虽然那场祸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宗室人丁凋零,现在宗正寺里登册的人数不及二王之乱前的三分之一。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