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这里是武馆,你带几只三脚猫来我师傅武馆搞事?是不是想打横抬出去!人就有,钱就冇,你想要打就上前!我教下你们几个扑街点样做人!”邓志勇一把甩掉身上的牛仔夹克,左脚上前一步,屈膝微蹲,脚尖里扣,右手成掌探出,摆出了一副蔡李佛骑龙缠桥的架势。
陈志威也甩掉了武服,赤着上身站在邓志勇身侧,朝钟七五人亮出马步劈桥的招式!
“鹧鸪勇,你同我搞笑咩?现在八六年,你摆这种老土的造型出来?不要话我未提醒你,我身后的两个兄弟学过泰拳,本来下周是想登台的,今天你若是不拿钱出来,就先便宜你!”钟七不屑的朝地面吐了一口口水,朝身后的四人歪了一下脑袋:“打倒这两个扑街!”
钟七话说完,身后一名小弟当先朝着邓志勇冲去,一记左直拳呼啸着砸向邓志勇的脑袋!邓志勇右手手腕绕动,朝着对方的拳头缠去,只是两手相交,还未等邓志勇的缠桥变成擒拿手缠握住对方的手腕,钟七那名小弟已经顺势贴身近前,一记膝撞顶在邓志勇的小腹上!膝撞得手的同时,右肘已经凌厉击在邓志勇的胸口!将邓志勇打的身体朝后趔趄!钟七的小弟不给邓志勇趁机拉开距离的机会,算准邓志勇退开距离,翻身一记泰式横踢,脚背狠狠抽在邓志勇的脸上!将邓志勇的身体抽的离地转了半圈!狠狠摔在地面上!
钟七看到自己小弟轻松将邓志勇踢翻,嚣张笑笑:“你他妈真是老土,现在学拳,不是截拳道就是泰拳,最惨也是空手道,你就够蠢,学这种只懂摆造型的花拳绣腿!”
本来在厨房里切烧腊的细蓉几个人偷偷从厨房窗户望向院中,看到邓志勇被对方踢翻,细蓉啊的一声,旁边的志鸿已经将她拉到后面:“细蓉你去后街医馆叫二师兄来!快点!我们几个先出去帮三师兄!”
“好!”细蓉转身从厨房的后窗灵巧的跳了出去,志鸿等细蓉离开,带着三个师弟冲了出去!
……
“乳香二钱半,红花一钱,梅药二钱半,归尾三钱,栀子二钱,桃仁二钱,田七末一钱,三碗水煎到半碗水,每日两次,最多五日,淤血就会化掉,下次小心点呀三叔,这次走运,是花盆砸在肩膀,若是砸中头……算啦,总之自己多注意,最近天文台话有台风,大勘村被风一吹,连寮屋都能塌掉大半,何况掉落个花盆。”
新兴路一家只挂着跌打药酒字样招牌的医馆里,一名穿了件黑色长衫的年轻人正用毛笔写着药方,嘴里叮嘱着坐在对面捂着左肩的中年人。
“三婶拿药方去黄大仙的百草堂抓药,那里卖的药便宜些,记清楚,这几日不要让三叔饮酒,不然淤血散不出,亏的是自身。”年轻人写完药方,吹了吹墨痕,这才递给了站在伤者身边的中年女人。
“能不能……你也知,我家里冇钱去抓药,方不方便从你这里帮我开些药,诊金不如下次……”叫三婶的女人眼球转动,语气扭扭捏捏的对年轻人说道,话说了一半就被自家男人踢了一下小腿,叫三叔的男人瞪着自己老婆说道:
“你真不愧叫吝婆,全村人都知你名字,你男人现在受伤呀!呢个时候你仲好意思赊药?拿钱出来!快点!药去百草堂抓,诊金一定要付!”
三婶不甘示弱的回踢了三叔一下,先看了一眼年轻人,这才扭头骂道:“你个死鬼!整日饮酒,家里已经冇米下锅,现在你又受伤,哪里有钱!”
不过嘴里说的凶,手还是从腰间摸出个布包,取出了五块钱放在了桌上,年轻人对两人的对话也只是笑笑,没有推辞,将钱放进了抽屉,转身从脚下取出一小瓶药酒递给三婶,脸上带着微笑说道:“这是加了胆南星的化瘀消肿酒,回去帮三叔擦在伤处。”
看到对方没有白白收诊金,又多赠了自己一瓶药酒,三婶脸色好看了不少,一边扶着三叔起身,一边对年轻人说道:
“年纪轻轻却整日窝在武馆,不如出去做事啦,你生的靓,村里好多女孩子都对你流口水呀,你去找份正经工作来做,只要能揾钱,不论多少,三婶都能帮你介绍女孩子认识。”
“谢谢三婶,医馆和武馆也蛮好,就算揾不到钱也无所谓,够我同我师傅填胃就得。”年轻人也站起身,朝外送两人。
三叔捂着肩膀对自己老婆说道:“整个大勘村各个都像你一样,看跌打不付账,跛青同他徒弟当然揾不到钱,若是这间跌打骨科不肯赊账,跛青早就成大富豪呀!”
等这对斗嘴的夫妻离开,看看天色已晚,年轻人将门板一块块上好,正要锁死大门,细蓉已经急匆匆的从前街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惶急,边跑边叫道:
“二师兄,二师兄!有人来踢馆!三师兄被人打!你快去救他!大师兄今天未来教拳,只有四师兄在帮手!我来时三师兄已经被对方的人打倒!”
“这么大镬?”被细蓉称为二师兄的年轻人将门锁好,伸手抱起了细蓉朝着武馆的方向跑去,只是脸上却不见太多急切,云淡风轻。
武馆开在新兴路前街,医馆开在新兴路后街,中间只有一条短巷,抱着细蓉的二师兄很快就到了武馆大门外,将细蓉轻轻放下,朝院中已经将自己几个师弟按在身下痛揍的钟七几人叫道:
“住手!”
地上的陈志威,李志鸿几个人看到年轻人出现,都出声叫道:“二师兄,他们来武馆打人呀!”
钟七狠狠的踢了一下邓志勇的肚子,这才直起身望向大门处的年轻人:“噢?搬救兵?仲穿长衫?拍古装戏,扮关德星呀!早清楚这间武馆的底,以为你穿件长衫就能学人扮掌门!连你一起打!”
钟七身后那名两招放翻邓志勇的泰拳小弟听钟七开口,径直扑了上来,一个前滑步加上左摆拳朝着青年的太阳穴击来!
被几位师弟师妹称为二师兄的青年撩起长衫下摆,等对方摆拳已经打出一半来不及变招,左腿突然弹踢而出!对方显然加了防备,二师兄左腿一出,他的身体就朝旁边闪去,只是随着闪身动作,左摆拳不得不变招,青年此时抬手一个缠桥扣住对方来不及撤回去的左手腕,朝对方笑笑:“拳都打不出,也够胆来踢馆?睇清楚,拳是这样打的!”
声音出口的同时,左手成钩,手心向内,手背弓起,手腕弹屈打出!一记鹤顶手“啪!”的一声打在对方的咽喉处!
钟七的小弟好似被人掐住喉咙,双手拼命的捂着自己咽喉朝后退去,二师兄则不急不慢的随着对方后退朝武馆大门里走,那名小弟也够悍勇,双手捂住咽喉见阿峻跟上来,突然的一个泰式冲刺步,右腿抬起如同铁棍朝阿峻头部扫踢而来!
二师兄头朝后微仰躲过这一腿的同时,左脚屈膝上提!腿出如电!踹击在对方不及闪躲的腰间!将整个人踢的双腿离地而起!跌出三米外,后背和脑袋狠狠摔在了青石地面上!身体滚了两下,蜷成虾子一样在地上呻吟!
钟七和其他三名小弟见自己兄弟被这个年轻人轻描淡写的打倒,急忙扔掉邓志勇,陈志威几个人,朝这位突然杀出来的青年围上来,青年脸上带着笑箪了一下已经洗的有些脱线的黑色长衫,双眉微微挑起,对钟七几个人说道:“门在我身后,若是让你们其中一个跑出武馆大门,就算我输。”
钟七脸上神色不定,他跟踪邓志勇来这里之前已经查清楚,这间武馆可能是全港九最蛋散的一间武馆,唯一的师傅又去了大陆探亲,这才够胆找上门,却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个家伙,轻松打赢了自己的兄弟,要知道,此时在地上呻吟的那个小弟本来是钟七打算下周送上擂台揾钱的。
“你是边个!”钟七双手抬起,摆出了截拳道的架势,双腿有节奏的点动着,眼睛盯死对方,出声问道。
年轻人伸手指了指几人身后,武馆大厅前悬挂的黑底金字“义海藏龙”的匾额,和雄踞匾额之上的黑色独角狮头,声音平静:
“洪义海,霍东峻。”